伊提丝把人分成了四拨:第一拨是守卫,也就是除了狩猎队以外,族中力气和体格较为强壮的年轻人。第二拨是稍微体力弱一些的。用来采石,砍伐,采集粘土的工作。第三拨是制造工具的人。他们需要制造武器,还有比如石斧啦,石锤啦这样的工具。最后一种是负责比较需要技术的工作。比如陶罐,弓箭的箭身,织布等等。
之前是没有固定的分工,但是随着工作的进行,熟练度提高后能大幅度增加效率。尤其是大家对弓箭的兴趣很高。于是几乎是一有空。就看到有人坐在地上打磨箭头。
“那些巨牙怪最近都不出来了。”狩猎队回来的时候,捕了一只鹿,还有几只野兔。野兔是只要草原或者平原的位置都能找得到。伊拿努斯拿着晒干的树皮,用碳条磨出来的尖头写道:“肉,307斤。”说罢。一个青年男子把手上的陶土托盘拿下来。在托盘的另一端,的秤上,绑着一块大石头。而整根棍子都是用木头做的,上面的刻度写着阿拉伯数字。
“这几天打猎回来的时间比较早,可能是这个原因。”亚哈慕大喇喇的说,没有碰到长牙巨怪,他这几天还手痒痒,想拿弓箭练习一下。
“原本那些长牙怪根本不能靠近。因为它们移动速度很快,不过弓箭也可能射不穿皮肉,你们最好小心些。”伊拿努斯头也没抬的说。他眼角下面两个黑乎乎的黑眼圈,说明这几天他几乎都在因为各处记录的事情而忙碌。
“你就放心吧。”狩猎队另外几个勇士拍拍胸脯。“有了第一次教训还不够吗?对了。这个东西叫什么?秤吗?这个词还真难念。”
眼看那个好奇心重的队员要站在称上,立刻就被阿库诺西拽回来了。“小心些,这都是用陶土做的。”
说完,那人仔细去看了下,立刻感叹道“没想到陶器用处有这么多,我们以前都只做过盛饭用的罐子和碗。”
现在的陶器需求少了,伊提丝就让他们钻研一些新的用具,比如陶水管,可以引水灌溉。陶灯。这种灯座还被创造性的做成了鱼,河马,鳄鱼等生活常见的画面。伊提丝也鼓励他们这方面的创作。目前植物油没有提炼出来,她们用的是动物油当做灯油。
“行了,去休息吧。”
伊拿努斯不耐烦跟他们继续闲聊:“今天你们工作完成了。下一个。”说完,几筐鱼被“砰”的一声砸在案板上,刚好溅起伊拿努斯满脸的水,他额头几根发丝黏在脸上,刚好对上个霞光满面的小胖姑娘。
他面无表情:“.....鱼肉,一百斤,把鱼放下就可以走了。等等,筐子不用给我。”他最后一句声音提高了几分贝,那个半路离开的小姑娘只好折返回来,不情不愿的提着筐子走了。走到不远处还听到她抱怨道:“真是木头脑袋。”白瞎了那么好看的脸蛋。
部落里面的姑娘都有股野生土长的豪爽风格。从沙漠里救下的这些奴隶对她们来说,也是极其新奇的。毕竟从小住在与世隔绝的河谷,见面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同伴,什么你小时候拿尿和泥,她几岁时候栽到粪坑里之类的黑历史都一清二楚。自然就没看到这些陌生人新奇了。
更何况他们还来自万特涅。那可是据说有一两万人口的大部落啦。
因阿努斯他们身上就多了一层来自大城市的光环。搞得这些人非常不好意思。雪比翠又格外粘着因阿努斯,因为他会做织布机。她觉得非常厉害。
这天刚交接完,她就跑到伊拿努斯面前,趴着他计算的木桌上问:“伊拿,你们以前的织布工人都是在神庙里面吗?那里是只织布吗?所有人的人都住在里面吗?”
伊拿努斯换了个姿势,雪比翠立刻把莲花形状的黑釉灯递到他面前,依依不舍的说:“你就告诉我嘛,我也想知道你们万特涅是怎么织布的,你们身上穿的布料是那么工整.....”
伊拿打断她:“是他们万特涅,不是我们。”
雪比翠:“哦.....”自从那次会议之后,族人和奴隶们似乎就真的融为了一个部落族群。这并不包括伊拿努斯,事实上,在屋外面热火朝天的氛围里,仿佛只有他是被隔绝在外面。就像是外面篝火和他屋子里的那点灯盏微弱的光芒。
伊拿努斯正在纸上小心的绘制了万特涅的地图。似乎离开了那座城市以后,他脑子里关于一些格外痛苦的记忆就淡化了。这里没有人拿他们当做奴隶,当做财产,当做货物。可是来自那些铜剑和武器留下的疤痕却不是那么容易褪去。它们刻在他的皮肤上,创口上。每当他躺下的时候,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带着痒意的伤口。
他心里叹道:”好日子能够这么一直下去就好了。“可惜啊,万特涅的人应该会追寻他们的脚步。只是不知道头顶悬空的那个石头,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
黑色的炭笔在纸上勾勾画画,那是一种属于高级的书面语字体。和河谷里伊提丝教给她们的阿拉伯数字不同。这种文字类似于一种象形文字。它们复杂难辨,结构交错。伊拿努斯将这张稿纸贴身放在胸口的位置。
”没有多少胜算。“他遗憾的说。“仅仅凭借这么些人,是不可能抵挡得住万特涅的狩猎队。他们至少会派出三百,不,五百以上的勇士。这些都是真正经历过战场和掠夺其他部族的勇士。和河谷这些人并不一样。
※
”叮叮。“
“叮叮”
夜风垂在屋顶的芦苇上,呼呼作响。而伊拿努斯则听到几声不寻常的声音。他借住夜晚的视力,飞快的从旁边拿出了一把长弓。那是部落前几天分发的长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除了狩猎队和护卫队,其余的弓箭都集中放在一处。
他的手紧紧撑在木桩支起的床板。在兽皮之下,他的手紧紧的攒紧。然后飞快的抽身推开门。朝着墙壁的位置攀爬。在月光之下,他的视野里朦胧看到远处利刃般的山峰轮廓。再近些的起伏的植物。最后是脚下踩的这片沙石地。那是伊提丝把土压平以后特地扑上的沙子。将起伏不平的地面都填得平实。所以他走动的时候。脚下会发”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