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期而至,朝阳像个娇羞的姑娘,还未跳出云海,正羞羞答答地好奇俯首,偷窥着人间的美丽,似乎把天边都抹了一层胭脂,无数根金线从山坡上放射出。
庄韵缓缓睁开双眼,此时的她已经睡在帐篷里了,身上的伤也上好了药,被树枝刮坏的衣服也换掉了。
“娘娘醒了!快去告诉皇上。”
一大串脚步声传来,皇帝已经坐到了庄韵的床边:“韵儿,你没事吧?”
“妾身无事,劳陛下费心了。”庄韵借助侍女的力量坐起,“陛下若还有事,不如先去忙吧,妾身去看看贤妃。”
“嗯,你继续休息吧,朕宫中尚有事,先回去了。”
“是,妾身晓得。”
“春迎,更衣梳妆。”
“喏。”
庄韵向易笙荷的帐篷走去,听见帐内传来阵阵声响。
“滚呐!都给本宫滚呐!”愤怒的声中还夹得了一些瓷器的破裂声。
庄韵拉开帐篷,正巧一个小碗在脚边碎开。
“娘娘小心!”春迎急忙挡在庄韵面前。
易笙荷转头看到一道身影,似乎是庄韵,怒气渐渐消散:“是姐姐来了吗?”
“是我来了,怎么了?”庄韵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向易笙荷走去,见太医一脸为难跪在地上,便询问太医,“贤妃如今伤势如何?”
“回娘娘的话,贤妃娘娘身上的伤以无大碍,只是中蛇毒。不过多亏昨天晚上她戴的红布,上面的药材有解毒的功效,才没有毁了眼睛。只是用药时间还是有些晚了,可能会看不清……”
“你可有办法?”
“臣无能为力。”太医把身子俯得更低了。
“先下去吧。”
“谢娘娘——”
庄韵看向易笙荷:“小荷,你先看着我,你能看见我吗?”
易笙荷点了点头:“能看见姐姐的面容,只是一隔远了,就只有大致的身形,若是再远,便和着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了。”
庄韵走上前抱住她,耐心说道:“总会无事的,现在你不是还看得见我吗?看得见就花花草草吗?叫太医院细心研察,总会有办法的。若你以后想做些什么,便带上一群丫鬟,亦或来找姐姐也行。”
“可……陛下会嫌弃我吗?”
“这,陛下岂是那种看颜色的人?但若陛下真弃了你,你就来找姐姐,姐姐在宫中护着你!”
“呜呜呜,姐姐,你是除我爹爹兄长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双手也抱住庄韵,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一只手缓缓地拍拍易笙荷的背。
“姐姐,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姐姐陪在我身边。你就和我想象中的姐姐一样,从危险中把我救出,又细心的安慰我。”哭够了的易笙荷肿着双水泡眼,拉着庄韵坐在她的床上。
明明哭完了,跟个红眼睛小丑似的,可庄韵就是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格外可爱,充满童趣,就像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那你就把我当做你的亲姐姐吧,我要有你这么一个英气逼人又可爱的妹妹,肯定特别高兴。”
“真的,是亲姐姐?”
“那还有假。”
“那,姐姐!”
“嗯。”
“姐姐!”
“嗯。”
……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和皇后娘娘称亲姐妹,就和做梦似的,妾身真是不甚欢喜!”
看着易笙荷惊喜的样子,庄韵不禁感叹,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这十七八岁的少女都像极了娇艳的鲜花,总是生机勃勃的,惹人喜爱。
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庄韵和易笙荷便也赶回皇宫。
姚芍和陈青青在得知庄韵回来的消息后,就在熙梦宫前等待庄韵的到来。
姚芍看着庄韵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地扯着她的袖子,嘟嘴感叹:“韵姐姐,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到底有多想你,也不知道你伤好的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是啊,我和芍姐姐每天都特别地担心你。还有你放心,你还没回来的这几天,我们都帮你好好管着呢。”陈青青在一旁附和。
庄韵在簇拥中走进寝宫中,坐到了美人榻上,示意她们都坐下来说话。
姚芍则顺势和庄韵挤到了一起,陈青青坐在最近椅子上。
“我是等伤好了才回来的,现在已经无碍了。我还有事要同你们说,”庄韵顿了下,“我把易贤妃问做妹妹了。”
姚芍愣了一下,笑道:“韵姐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们自会对她好的!”
“嗯嗯。”陈青青虽然没有多说,但神情中透露着:皇后娘娘做什么,她都支持。
庄韵放下心来,才说起另外一件事:“我怀疑有人对马做了手脚,想加害于我。”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个惊雷,把姚芍二人都给弄懵了。
陈青青率先反应过来:“姐姐,此话怎讲,难道这一切不是意外吗?”
庄韵摇了摇头,疾言厉色:“我当时骑着马还被鬣狗追,鬣狗怎么会无因无故追逐快速奔跑的马匹?
我心想不对,后来便托人去查我骑那匹白马,发现了它被吃剩下的尸体,马腹之处的皮毛沾满了白色的鱼肉糜,而且我行走的路途中,也发现了少量的鱼肉糜。我当时骑马的时候,还以为是猎场自带的腥味,并没有太关注。
并且在死去的几只鬣狗体内,发现大量还未消化完的鱼骨,很明显是有人提前喂食鱼肉给猎狗,导致他们嗅到白马身上的腥味后,立刻向我追来,而他们也没算到我恰好救了贤妃,让她也受了伤。”
姚芍和陈青青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谋害皇后的大罪啊,谁这么大胆啊!
“我让小安子给我调查了一下,那几日,香雪殿凌贵人的大丫鬟频频接触马厩小厮,我怀疑是她做的。”
“那她的手也伸的得长了吧,把你拉下位,对她有什么好处?这皇后之位也轮不到她啊!”陈青青撇了撇嘴,似乎在嘲笑一个贵人的不自量力。
姚芍也点头,表示自己同意陈青青的说法。
“这凌贵人只是个实施者,而幕后真凶另有其人。”
“啊?!!”
“凌贵人的父亲是当朝御史大夫,现如今朝堂之上,我爹爹一家独大,而又好友甚多,总归是架不住皇帝猜测,我怀疑陛下要对我父亲下手了,若是丞相的独女受伤,定会给予丞相重大打击。”
“这,陛下不会吧!你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啊。”姚芍脱口而出。
其实在庄韵的放任下,姚芍和陈青青并没有单纯的养在后宫,而是对朝堂的政局略知一二的,可依旧不大相信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可他的江山社稷更重要!”
两人也沉默下来。
“不过,既然这凌贵人被我查了出来,总得付出点代价。我去找陛下,反正证据确凿,她想逃也逃不掉,而且还有贤妃的伤呢。”
庄韵请求陛下彻查此案,交上查到的证据,又找来了凌贵人对峙。
最后凌贵人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了宫女,但凌贵人也落了个管理不严,庄韵让她跪在自己宫门口两个时辰,禁闭罚俸一年,再降为常在。
不出所料,为了平息皇后与贤妃的怒火,皇帝默认了。
这也给宫里的女人一个警醒,若是害人被发现,落到庄韵手里,下场可不怎么好。
可在这个事件之后,皇帝就极少踏入熙梦宫了,似乎在等待些什么,仿佛从前的恩爱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此时,丞相也从宫外递信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