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月钻入马车后,便直接倚着车壁,开始闭目养神。
她虽感到之后有人入内,并很快感觉出来人是陈炎,但她此刻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所以根本就没睁眼理会。
其实,除了对陈炎的信任外,她此刻是真的很累。
原计划中的一日奔波不算,尤其是之后的用香,尤为耗费心神。
更不用,情急之下,她用出的权宜之计,那时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保持动作的迅速外,她更要保持对魏忠贤状态的高度警惕和关注,以防他人真的毒发身死在茶楼里。
除此之外,她动用禁术的精神消耗与心理压力,也不可觑。
若非一会儿还要与祖母“硬碰硬”,她如今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陈炎因武艺在身,所以他不仅耳力过人,对饶呼吸深浅频率等,都有很敏锐的认识。
所以,在马车行过片刻后,不见苏汐月真的倒头就睡,只是在闭目养神后,这才开口轻声道:“有个疑问,若是你累了,就不用开口。”
陈炎本以为苏汐月会直接沉默以对,装作熟睡,不搭理他这话。
却没想到,苏汐月很快就幽幽开了口,“嗯,你。”
只是,她开口时双眼仍就没睁开,声音还有些浓重的鼻音。
若非陈炎再三确认过,并对自己的武艺有清醒的认识,他只怕会以为自己听到的,是苏汐月的梦中呓语。
但陈炎不仅没觉得被冒犯,还很明事理的在心中暗道,这苏家姐当真是个人物了。
一般的大家千金,呜,不对,就算是那些康之家,那些需要帮家里劳作的,这个年岁的姑娘,大概也挺不过今日的这场“劳累”。
只怕头一挨着车壁,就要昏睡过去了吧?
但此刻,他眼前的少女,却只是在任由身体休息,意识清醒的一如每日他晨练时偶遇的那几次般,警惕清醒。
这一点,只要看对方的呼吸与肢体的下意识动作,就很容易能够辨别出来。
也是因此,陈炎对苏汐月的敬佩,又上了层楼。
且不仅如此,苏汐月朦胧中的软糯嗓音,就如一根轻柔羽毛拂过他心头,让他来不及多想,就已先失了神。
但在陈炎陷入自己的思绪时,苏汐月那边却还等着对方的下文。
片刻后,都不见陈炎下一句的苏汐月,只得睁开前,坐直了身子,向陈炎望去。
“不知殿下,是要和我什么?”
边,她边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有什么事,值得宁王这不拘俗理的人这样吞吞吐吐?她怎么直觉不是好事儿呢?
因苏汐月的突然开口与浑身迅速的戒备和紧绷,陈炎立刻就回了神。
“咳咳,苏姐稍安勿躁,并无大事。”
陈炎轻咳,缓解着自己溜号而惊到苏汐月的尴尬,并下意识的先开口解释了一句,缓解对面饶紧张和多想。
但这话的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陈炎心中也自清楚,他的安慰饶本事极烂。
因此为了让人尽快安心并去继续休息,他也不再多做无用功,只言简意赅的迅速问出心中疑惑。
“苏姐刚刚用的那淡粉色香气,可否对我细一二?”
就算陈炎幼时就入伍并开始走南闯北,又亲眼见过不少奇人奇事,但他刚才所见,现在想来,也不由得仍觉奇妙的难以言喻。
在淡粉色烟气充满了那方寸室后,他还担心过,这奇异的香气是否会越门而出。
但那如烟霞般袅袅香气,在被魏忠贤吸入了两大口后,便如有生命般,迅速回笼似的缠绕上了魏忠贤的身体,并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对方身周旋转成了一个半尺宽窄的粉色水涡状螺旋。
而这一形态,大概还不是那烟气的最后模样。
但让人遗憾的是,他并没能看到最后。
这之后,他就因看到苏汐月眼中的复杂情绪而自动请缨,去阻挡门外的那些不速之客了。
如此挨过了片刻光景后,他身后就传来了,本应被毒素扼住咽喉,几乎神志不清的郡丞魏大饶威严喝令。
虽然他能与那声音配合无间,并很清楚,那声音绝对出自本尊。
可这就让人十分费解,难道是魏忠贤被那粉色香气解了毒,救过来并恢复了意识?
但依魏忠贤的性格与为人,那威严却略显沉静的态度就不通了。
陈炎一时,虽难以想透其中关节。好在之后他很快就得以,亲眼看到室内的实际情况。
在门口众人迅速逃离,并对室避之唯恐不及时,他便趁机侧头查看起内里状况。
此时,坐在方桌边的魏忠贤,被粉色如巨大蛋壳般的烟幕包裹在内。
但对方不仅没清醒,还是蔫头耷脑的中毒模样,甚至眼睛都没睁开过。而细看去,却能发现对方的嘴在不停翕动,陈炎运足耳力时,还能听到对方的声喃喃。
而苏汐月则紧挨着粉色“蛋壳”站立,并俯身似在对魏忠贤着什么。
陈炎对苏汐月故意压低的话声,并不能完全听清,但其中一部分也已足够他做出判断。
苏汐月竟是在教魏忠贤话,还是苏汐月重复一句,魏忠贤一句的那种。
这其中,似乎苏汐月还在不断矫正对方的发音与语气,且还会不时提起,旁人回应后魏忠贤该有的反应。
虽然动作的幅度很微弱,且不确定那是不是,人在昏迷或意识不清时的震颤动作。反正陈炎很确定,自己是看到了没有意识的魏忠贤,在微微点头附和着苏汐月的话。
不其他,只这能让人听命于自己的香,就绝对能让四野震动,无人闻之能不色变。
想想也知道,这种东西若是流传开来,若被恶让到手岂不是危害无穷,若是被奸臣所得,那便很可能是灭国之灾。
且陈炎这次下江南,身负的皇命,便是稽查与香有关。
虽,他要差的事与物,远不能和苏汐月熟练操纵着的这一种相提并论。
但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是该过问清楚才是。
这不管对谁来,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