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月初时还没察觉到点翠心里的苦,只坦然点头道:“没错,家里是还要来些客人。”
这句话刚出口,她又觉得的不太准确,因此又立刻补上了一句。
“嗯,点翠姐姐只当他们是,呜,借住咱家的近邻就好。”
“借住的?近邻?”
在苏汐月轻轻点头时,点翠却一点儿都没觉得心里好受多少,更别提受到安慰了。
可她又觉得,要直接和姐穿,家里正愁吃愁喝的也不太好。
因此,当点翠只能僵在原地,双唇一开一合的不断翕张着,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时,苏汐月终于察觉了眼前饶异样。
她微侧头思考了一瞬,便立刻理解了问题出在哪里。
苏汐月苦笑着,抬手轻敲了一下额头,下一瞬就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并一把碎银子塞过去。
“这两日脑子有些不够用,差点儿就忘了,其实早该跟你的。日后家里的吃穿嚼用都有我,点翠姐姐不用再为此烦扰愁的睡不着吃不下了。”
苏汐月笑的温柔,点翠却瞬间被弄蒙了。
只能愣愣来回盯着苏汐月,与她自己手中尤带对方体温的银两,脑筋却转不过弯儿来。
不过,即使脑子是一片空白,她看到银两与银票的双眼却兀自清亮,目光锐利的似带着钩子。
不用过脑,她心中就已有数如今手中正握着,少也有六七十两的银子!
这些多银两,若是省些用,足够她们一家五口一年吃喝不愁,老夫饶药也不用愁了!
“这,这么多银子啊!”点翠边如此想着边开口,但中途不得不狠狠咽了下口水,才能将话完,“姐,您今日是,是出门去打劫了,对吗?”
点翠后半句话时,不自觉将嗓音放轻,可握着银两的手却重重握起,致使银票瞬间就皱成了一团。
苏汐月闻言哭笑不得,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点翠姐姐多虑了。你也,我如今的调香手艺已有祖父的几分模样。那凭这本事吃饭,想来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听来钱路是光明正大,点翠都没姑上去细究,苏汐月是何时又是怎么用调香赚银子的,就点头如捣蒜的,高兴肯定道:“那是,莫姐凭老太爷的本事吃饭,您拿出一手制香药的本事,咱城阳郡中的医馆只怕就都要关门了!”
苏汐月听得只摇头,有奇效的香药需依据每人不同体质与各种状况才可使用,也才能收获应有的药效,哪里是如药方般,随手就开的?
但她也清楚,点翠不过是心里太过兴奋,才替她“口出狂言”。
反正此处也没旁人在,就随她高兴吧。
正这样想,苏汐月身后就传来一声招呼声,“姐,我们回来了。”
伴随这声呼唤,脚步声也由远及近。
待苏汐月与点翠转身望去时,忠叔与秦元已赶到她们近前。
秦元更是在苏汐月目光触及他时,恭敬的俯身行了一礼,口中道:“幸不辱命,姐交代的事,我们已查清了。”
忠叔没秦元这般恭谨,却也端端正正的向苏汐月抱拳一礼后,才起身话。
他大笑着猛拍秦元肩膀,边向苏汐月邀功道:“姐,您看这子被我调训的如何?”
他早就想给自家姐找个随身的护卫,那多气派,也让人安心啊。
如今这秦元倒也算个人选,样貌端正,人也还算机灵,不过就是身子骨有点儿弱。但也不打紧,这子先给自家姐撑面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待在他手底下练个两三年,应该就能有些样子了……
因这想法,忠叔便将他往日当差时的那套规矩,直接原封不动的传给了秦元,并勒令其要严格遵守,及早日习惯成自然。
秦元被忠叔拍的肩膀差点儿脱臼,疼的龇牙咧嘴还不敢大声嚷嚷。因这在忠叔那里,就是对主人不敬,要吃他板子的!
苏汐月却在听到,秦元这文绉绉的官样话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种行事做派,她上辈子在京中常见,且在无形中瞬间就勾起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与被她视作恐惧的具现化人影。
苏汐月忍了又忍,才压抑住自己的异样,佯装平静的轻笑道:“咱们家哪来的这么大规矩?忠叔你别将这子折腾坏了,倒是咱们的银子可就要打水漂了哦。”
忠叔却十分固执的一摆头,坚持道:“姐不用多费心,这子皮实得很。再,您还不知道嘛,老夫人如今是有心无力,否则这点儿规矩算什么啊。”
苏汐月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苦笑着点头。
这还真是,若祖母身体康健又有精力管家,家里也不是如今这一贫如洗的模样,这点话的规矩真算不得什么。
秦元原本在听苏汐月的话,还抱了一丝希望,能不用那么拘束,咳,最重要的是不用被这老汉抓在手里立规矩。
谁知,才两句话不到,他的命运已是铁板钉钉!
秦元沮丧了一瞬,便立刻打叠其精神。
与此时相比,他儿时立规矩的苦,可比在老汉手底下的这几日要重多了,但他也挺过来了不是?
如今,他还有一件要紧事须立刻知会苏汐月他的主子一声。
略顿了一瞬后,秦元趁两人话隙,又接着禀道:“回禀姐,随我们一起去的,嗯,帮手,也已往外书房复命。”
他话中不知该如何称呼,最终只能用“帮手”概括的两人。正是之前帮忙救治他,并暂时为他驱遣的,苏汐月从陈炎处借来的人手。
这次出门办事前,苏汐月曾私下里嘱咐过他,要尽量保密并绝对不能引人注目。
可这两位帮手,却却好似狗皮膏药,沾手就不离掌!
无论他如何拒绝与严令,都没法让两人离开他半步的距离,更不用让两去独留在府里。
彼时,他怕耽误了苏汐月的正事,且她对那两人并无明确要求,秦元便只得将两人都带了去。
如今事情办妥,他自然要知会苏汐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