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注意着祖母的神情,苏汐月又接着加了猛药。
“因担心家里,我并没和那孩子久聊。但最后听,她还有不少没血缘的兄弟姐妹,这才上了心。”
柳老夫人听到这里一愣,原来那孩子是被薛娘子捡来的吗?
不对,自家孙女这是跟自己玩儿心眼儿呢!
柳老夫人心知苏汐月绕了一圈儿,就是为了避开提薛娘子而已,也是为了解除她的误解。
但不得不,自家孙女这解释虽然取巧,可在想起她年轻时见过的那些逃荒的人,以及孙女描述的,那在马车上乖乖等待薛娘子的孩子时,她心中的戒备的确消解了不少。
在这种前提下,即使知道自家孙女今日定与薛娘子交谈了不少时间,柳老夫饶心情也没有变的更差的趋势。
今日,苏汐月虽没和薛娘子有太多交集,但这个锅她背的还是很舒心的。
起码有着铺垫之后,祖母想必会更容易接受薛娘子一行住进来了。
这之后,她趁热打铁,立刻将自己的想法与安排都向祖母和盘托出,并重点强调了薛娘子一行住进来后,可以帮着家里分担安全的防护这一点。
此时,家中住了两个外男,想必祖母心中一直都有些难以释怀吧。
果然如她所料,在听薛娘子的为人处世,并愿意在住进来后负责府中的巡卫,柳老夫人并没表示反对。
他们家如今就剩这空宅子了,也不怕旁入记什么。
再,他们能有救助孩子的善心,想必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苏汐月这边才刚服祖母,忠叔与点翠恰巧也检查好了院子,返了回来。
并带回,薛娘子一行已经到了门外的消息,以及苏家祖宅送来的一封请帖。
薛娘子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她只将人领去后院,并带其去拜见祖母,就让点翠带着薛娘子几人熟悉院落。
苏汐月在返回内院的途中,抽出了之前收入怀中的请帖。
看着眼前的红绒撒金纸,她脚步略顿,一犹豫后就径直去了听竹轩。
祖母现在正醒着,她若在内室毫无顾忌的看请柬,只怕到时候祖母问起,她有些其他安排不好。
好在点翠之前的话,提醒了她。
家里的院子虽年久失修,但可呆饶地方还是有几个的。
来到落锁的黑漆门,苏汐月将头上的素银簪取下,只手腕轻转就将锁打了开。
这本事,是她上辈子学来逃命用的,没想到,如今竟用在出入自家院子上,也真让人哭笑不得。
院子里,的确如点翠所,除了有稍许久无人住的荒凉凄清感外,几乎所有东西都保持着洁净以及与祖父在世时一样的完整。
当然,其中一些磨制香料的杵,臼等器具,不可避免的上锈斑驳了。
苏汐月抬手摩挲过一件件在记忆中,经过两世仍鲜明无比的,给她带来儿时欢喜的药杵等物,这才慢慢走到院中的老树下的藤椅上安坐。
想当年,祖父除了大风雨雪大风外,无论何时都喜欢在这里翻阅书籍信笺。
按祖父的法,在树下,让人心旷神怡的事与人,会让人更加愉悦而读到那些令人烦躁郁郁的事与人,在这里也能用地馈赠的香气涤荡干净。
这样想着,苏汐月的嘴角不由自主就翘了起来,并抬手将指尖捏着的请柬缓缓打开。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封请柬竟是今日她刚听陈炎提起的,而邀她的具体事由,则更是与今日云来茶楼一行有关。
将请柬来回看了两遍后,苏汐月边将之收起,边忍不住向后仰倒,倚靠在藤椅背上仰望头顶干枯的枝丫。
没想到,这些事竟还都聚到一起了。
呵,这样也好。
默默想过片刻后,苏汐月起身离开了听竹轩,并将院外的门锁再次恢复如初。
摩挲过锁片,她转身的瞬间,决定近日找机会试着和祖母,日后将这听竹轩送她吧。
在这里,她好像更容易安静下来,思考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呢。
哎,但愿祖母能看在,她调香技艺精进的份儿上,能点头同意吧。
只是,苏汐月心中虽对这听竹轩垂涎不已,迫不及待的想将之收为己用,但返回起居的院落后,她却一字都未多提。
在帮点翠备好晚饭,并为祖母调制好香药后,苏汐月在用过饭时,将请柬再次拿了出来。
“祖母,这是二婶今日派人送来的请柬,我是应还是不应?”
往日按苏汐月大伯祖父吩咐,经常往他们家送银两的,也算有来往的均是苏汐月的大堂婶王氏。
所以,苏汐月提起这位二堂婶时,柳老夫人一时也没想起那人面貌,脑中只反应出是大哥的二儿媳妇,好像姓唐。
“她为何请你?”
柳老夫人接过请帖,却先不打开,只盯着苏汐月看,让她直接明。
苏汐月也不隐瞒,只言简意赅的道:“是二堂婶接到了李家的太夫人寿宴的邀请,所以想带我一起赴宴。”
“李家?是你救的那一家?”
苏汐月点头默认,柳老夫人心中便有了谱。
她因孀居又先送走了儿子儿媳,所以在城阳郡中等闲的宴饮都不会去。
李家这是想请汐月,又考虑到她这是第一次去做客,且还是这样的大场面。只怕她没有长辈陪同不敢应邀,才折中了一下在苏氏族中找了一位长辈,让其陪同。
对李家的这份用心与诚挚,柳老夫人暗自点头,却并没立刻给出回答。
只又打开看了一眼请柬,才抬头望向苏汐月问道:“你如何想的?”
苏汐月微微笑着,看似并没放在心上,“孙女全听祖母的。”
柳老夫壬了苏汐月一眼,抿唇道:“又没规矩了。我看是该让你好好抄一遍诗词,再收受性子。”
苏汐月闻言,立刻正襟危坐,露出思考状,并像之前没回答过一样,再次郑重回答道:“李家的邀请盛情难却,再还牵扯到二堂婶的面子。孙女想,不过是一次寿宴,去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