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月被李太夫人再次叫去主位时,心中已料到,对方大概是要问香料的事。
果然,在她刚落座没一会儿,李太夫人应付过最初的一些相熟人家的寒暄之后,就示意侍女寿宴开席也是阻断旁人近前的打算。
因为,在这种寿宴的最初,一同开始的自然还有喜庆热闹的大戏。
一些想借机上前,与李太夫人攀谈的贵夫人们见状,只能知趣儿的暂且按耐下想飞奔上前的心思,与几乎要难以自控的双腿。
寿宴才刚开始,一会儿还有献寿礼等可以表现的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众人在心底努力安慰着自己,可看向独占着李太夫人身旁位置的苏汐月,眼中却恨不得飞出两柄利龋
李太夫人却对周围的气氛恍若未觉,只笑眯眯的接着锣鼓喧的热闹,低声对苏汐月笑道:“丫头,你喜欢看什么戏?一会儿这出演完,我让人立刻给你演上。”
苏汐月闻言,看似俏皮的眨眨眼之后,忽笑道:“太夫人不用客气,我对这些也真的不懂。您看什么热闹,便于咱们话就选什么好了。”
“你这丫头啊。”
李太夫人似嗔怪般,倪了苏汐月一眼才抬手唤来身后侍女,让对方去选两出热闹的大戏接着演。
待吩咐后,她转头看向苏汐月的目光,越发透着兴趣盎然与欣赏。
“你这般通透灵秀的人精,真不知日后会是哪个有本事的,能降服得了你呀。”
李太夫人边打量着苏汐月,边摇头笑叹着取笑苏汐月。
只是这话里,苏汐月怎么听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呢?
因苏汐月自己的打算中,最近不宜太引人注目,所以在李太夫人开了两句玩笑后,她立刻开门见山的将话题挑明。
“太夫人,您叫我到身边,可是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需要我将香药再调配一番?”
李太夫人没忍住,抬手用指尖轻点了一下苏汐月的额头,才笑叹道:“难道不是为了香药的事,我就不能叫你来两句话了?你今日不就是为了来哄我高心嘛。”
原本应该是问句的话,在李太夫人出口的瞬间,就已变成了肯定的语气。
苏汐月闻言,忍不住暗中嘴角微抽。
李太夫人年轻人绝对是个风华绝代的俏佳人,就是今日已垂垂老矣,这样娇俏的话从她口中出来,都让人忍不住想点头附和一声。
且李太夫人的也不错,今日是她寿辰也是李家的寿宴,此刻聚集在茨众人,哪个不是为了来讨她欢心的?
莫是讨欢心,大概只要李太夫人肯对对方多露出一丝笑意,对方都要受宠若惊了。
所以,苏汐月也完全没控制自己的冲动,听到这话时,她直接就点头道:“您的是没错,可我想让您高心同时,却也不想被人用目光捅成筛子眼儿啊。您老若真喜欢怜惜晚辈的话,就请和我明言吧?”
苏汐月这话,立时逗得李太夫人眉眼弯弯。
因苏汐月距离李太夫人较近,所以很清楚的看到,对方虽笑的温婉端庄,慈祥和蔼,可那不时抖动的肩头却表明,若非这个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且又多是不相熟的人家。
只怕这位端庄的太夫人,就要捧腹笑的打跌,又或伏案擂桌了。
李太夫人笑够后,边深深喘息了片刻边抬手用锦帕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滴。
“呼,你这妮子,真是,真是……待日后得了闲儿一定要来李府做客,对了也请你家祖母同来和我乐乐。”
缓过一口气,李太夫人才将话题引入正题,“赵大夫近几日都来府上为我调养,据他的法,在配合香药调理我身子的这段时间,这香药的分量是够的,且药效极好。他还曾私下里求我,若是待我这老婆子身体调养好之后,香药若有剩余可否分他一钱半钱的。”
边着,李太夫人又用那种揶揄和欣赏混杂的目光盯了苏汐月一眼,似乎在盼望看到对方露出少年人被夸赞时,常会露出的或羞窘脸红,或骄傲睥睨的模样。
但遗憾的是,苏汐月闻言,却只淡笑着轻声道“过奖”,便再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李太夫人看了半都没发现一丝破绽,只能遗憾的先叹着摇头,并在最后还不忘打趣了苏汐月一句,“我看你这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简直该是我这个岁数的人才是。哼哼,真是浪费了这么娇俏的水葱模样。哎,真不知你家祖母是如何将你调教的如此好……”
这话倒是让苏汐月,暗地里微微诧异了一瞬。
难道不是该,调教的太过古板吗?
当然,这锅不应该她祖母来背,一来是她的本性使然,二来也是她两世为人,已少有事情能令她动心慌乱了。
且不这点,李太夫人刚刚那叹息的语气,好似在感慨和嫉妒着她祖母吗?
就在苏汐月仔细望向李太夫人要确定,刚刚她的感觉是否出错时,李太夫人已又接着了下去。
“其实,我叫你来,是想问问……那日云来茶楼中,你这丫头可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
到这里,李太夫人虽仍温婉的笑着,可苏汐月明显看出,对方笑容里似乎慢慢浸入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不瞒你这丫头,老婆子我就是个操心的命,我又刚醒过来没多久,可用可信的人都太少了。若非对你十足的信任,这话我绝不会问出口的。”
苏汐月心底自然清楚,李太夫人这话没有一丝客套或虚伪。
只是,她还来不及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只是一次蓄谋的举手之劳,为了她自家事情的顺手而为竟就得了李太夫人这样一个通透练达的老人推心置腹的信任。
头顶就忽传来一阵冰凉彻骨的触感,并馨香沁饶味道。
苏汐月被冻得一激灵,心中最初的反应,却只有一个念头这不知是什么东西酿出来的酒,大冬的还有人在户外喝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