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格尔泰闻言,点头赞同不已,带着脸上得意的笑容,拉着青卓面朝屋外的方向跪下了,口中念念有词道:“皇天后土在上,我庆格尔泰今日娶孔青卓为妻,日后自会疼她护她!”
青卓听到如此直白滚烫的话语不由猛的抬起头来,侧身打量了他一眼。
庆格尔泰却浑不在意,径直说完了。大掌揽住青卓,跟他一起三拜方起。
扭身冲萧王和我咧嘴笑道:“哥哥嫂嫂在上,再受小王夫妇一拜。”
说完深深弯腰行礼。
萧王动容。
在他看来,原本只是以一名姬妾相赠,不想却能得庆格尔泰如此看重。这其中固然有青卓得了庆格尔泰钟意的缘故,却也有庆格尔泰重视他这位大齐萧王的原因在里面。
萧王满含笑容站起身来,走下台阶将庆格尔泰扶了起来。笑道:“愿你二人琴瑟和鸣!愿大齐与厥族永享安宁!”
他原本顺势也要扶青卓起身,青卓却直起身子避开了。
低垂着眼,恭谨有礼的道:“青卓谢王爷吉言!”
萧王的手微一顿,旋即收了回来,朝庆格尔泰调侃道:“如此为兄就不耽误王子夫妇生儿子的大事了!”
又冲刚刚从门外进来侍立在旁的小德子问道:“杜管事可将王子夫妇的房间安置好了?”
小德子满脸喜气的应道:“回王爷的话,都安置好了。不过仓促之间,庄子上又简陋,小的们也只来得及挂了些红灯笼、添了些红绸缎。”
庆格尔泰挥了挥手,“如此甚好!再多便累赘了!”朝萧王和我点头示意,便径直扯着青卓出了门,却又停下来东张西望、不知房间朝哪个方向去的样子。
萧王只得赶紧吩咐小德子跟去服侍。回身正要与我说些什么,外面又传来庆格尔泰的声音:“王爷,我这便早生贵子去了!”随后伴着青卓的一声惊呼,竟是去得远了。
我为青卓难过,正待埋怨萧王。立在门口的萧王却看着门外笑了:“这庆格尔泰,竟是将青卓扛在肩上急急离去。未免太过急色了些!”
过来揽住我笑道:“不管他们了。”语气神态虽是缱倦的,不容置喙的意思却也明明白白。
顿时将我要说的皆挡了回去。
第二日见着青卓,她初时颇有些害羞,极不自然的伸手将本就扣得严严实实小袄立领拢了又拢。
末了见我为她担心,反安慰我:“姐姐放心,他待我并没想的那么糟。”
我只得收敛了对萧王如此安排的不满,强笑道:“这是自然了,我们青卓这么可人疼的。”
两人勉强说笑几句,青卓敛了羞色,依着我道:“听说樊姐姐住在隔壁庄子上,姐姐能不能请了她和安若来这里聚上一聚?”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昨日告诉我,离京就在这几日了。”
我点头应下,“本就要请了她们来的。你这一去,到底是山高水远,再想见面就难了!”
青卓被我一句话拨动心思,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抚着她后背,想起双成见卫王的请托和姚华棠对谢安若的心思,不由叹息一声青卓一定不知道她无意中给了她和他多么得体的见面机会。
好容易将青卓劝住了,唤人将她送回房里将息。
见时辰已是不早,遂吩咐湛露筹措明日的宴席,嘱咐她先问过萧王如何安排为庆格尔泰践行的客人名单。尤其谢府安若那里,提醒王爷还是请上一请的好。
略略思量一下,转头提笔写了个花笺,折好后交给赤芙送去隔壁庄子提前告诉双成,才好叫卫王知晓。
不然依着卫王与萧王素日的剑拔弩张,萧王府如何肯送私宅宴席帖子给卫王,还是与庆格尔泰有关。如今提前晓得了,便看卫王本领了要抱得美人归,总该有些诚意!
因着萧王在身畔,一日的辰光过得尤其快。
晚间歇息时,我边取耳上的白玉环,边不经意般问萧王道:“明日卫王可来?”
萧王过来站在我身后。
慵懒的视线和我略低垂的眼在菱花镜里遇上了。
他伸手将我肩头松松垂落的毛皮披帛掖了掖,轻笑道:“你倒关心起他来。”
我心中微微一沉,抬眸笑道:“王爷这话听着很有些酸呢。妾身并不是关心卫王,妾身关心的是自己的姐妹,樊家的双成!”
遂把双成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萧王这才笑了,拈起我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我喜欢的东西,自然容不得去惦记旁人”,俯身盯着镜中的我,续道:“亦容不得旁人惦记!”
我扭身想说什么,却叫他掠夺的吻封住了唇舌,那句未出口的“霸道”便渐渐忘在了脑后。
第二日的饯别宴,十分热闹。
萧王与庆格尔泰惺惺相惜,存心想叫他高兴一番,叫杜一鸣在庄子空旷背风之处搭起纬帐,准备了全羊宴,还把萧王府大厨房的人也叫来安置席面,菜肴之丰盛自不必说。
定妃几日前与庆格尔泰在萧王府见过一面,此次虽自己不便出宫,却叫五皇
子早早来了庄子上。加上与樊玉汝“偶遇”、不请自来的卫王,素日与萧王交好的姚华棠等一众世家子,已是济济一堂。
纬帐左侧靠内的位置,单独为女宾设了一席,特地用纱幔隔开来。双成早早就随她兄长过来了,见我打趣的笑容,未语先红了脸。
倒叫我不好再说她什么,笑吟吟对樊玉汝谢道:“上次多亏樊公子见微知著,才免了小莞一场无妄之灾。”
樊玉汝略有些拘谨:“昭训谬赞了。玉汝后来听小妹提起,才知道当日马车上的人是昭训,失礼了。”
他抬头看我一眼,正想还说些什么,那边被萧王先迎过去的卫王已经扬声唤他。
樊玉汝见了朝我施了一礼,又用极小的声音嘱咐了双成一句,匆匆过去了卫王那一桌。
我见双成半侧着身子,脸上红晕更甚,知道卫王和她已经互相瞧见了彼此。携了她手去女宾那边,青卓也到了。
她今日换了厥族衣饰,双成初一打眼竟没认出来。等青卓迎上来福了一礼,双成先是惊讶,待看清是她方笑了:“你这是做什么?既然扮成了厥族美女,却又行中原礼仪!可不成了四不像!”
我怕她不知情说出话来叫青卓更伤心,忙挽住她把缘由细细说了。转头见青卓喝着闷酒,心下恻然:长在大齐,却被迫委身北地,礼仪、饮食习惯等方方面面都要重头来过,四不像之类的事,今后只怕只多不少。
双成已牵着青卓的手,将酒杯拿了下来,低语安慰。
帷幔那边传来卫王向庆格尔泰庆贺的声音,夹杂着萧王和一众男儿起哄的声音。席中尽是男儿意气,何曾有人在意青卓,在意女儿心。
我有些意兴阑珊,反正双成之托也已完成,接下来她与卫王见机相见就是,遂缓缓起身想回房去。
然而忽然有歌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