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醒了?”
手持蒲扇,余柒跪坐在床边,正细心的为楚韵锦扇着,见她醒来甚是欢喜。
听到有人唤自己,楚韵锦却并未给予理会,只是空洞的盯着头顶的床帐,愣愣出神。
放下手中的蒲扇,余柒不由叹了口气“娘娘,您再这般下去,楚将军又该说您了。”
“哥哥……”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楚韵锦原本暗淡无神的眸子,倒是恢复了些许光彩。
只是比起往昔,终是逊色不少。
“是我对不住兄长,总是让他为我操心,如今楚家没落,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
说到伤心处,楚韵锦红着眼眶,哽咽的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若不是她识人不清,以为南宫珏便是她这辈子的良人,也不至于听信他的谎言,屡次为他出头。
到头来自己不仅被他人当了枪使,反倒还牵连了楚家,她又有何颜面再去见他?
现如今新帝登基已有一年,原本并无实权的南宫珏,也在楚家的帮助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左膀右臂,地位更是日渐稳固了起来。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楚家从此便要飞黄腾达之际,宫中传来的消息着实令人惊讶了一把。
皇帝废后。
偏偏这被废之人还是他们以为,即将飞黄腾达的楚家的嫡女楚韵锦。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说好听点是楚家这怕是要功高盖主,所以皇上才不得不拿来杀鸡儆猴的。
说难听点,那就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虽然效果都是震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更何况,现在边关动荡,带兵驻守的还是楚家长嫡楚景年,这眼瞅着大战就要一触即发,偏偏皇帝却选在这个时候对付楚家。
不少大臣暗骂南宫珏愚蠢,面上却不能当场发作,集体恭敬的递上册子,高喊皇上三思。
这若是往常,像他们这种集体行动的,南宫珏即便不爽,也会犹豫一二。
但偏偏这次仿佛是铁了心一般,不管他们怎么劝阻,对方都一再坚持,这才让他们对南宫珏的这个决定倍感不解。
一些跟着先帝就过来的老臣们,倒是嗅到了这其中的猫腻,只是彼此心照不宣,静待事态的发展。
“娘娘莫再伤心,楚家有老将军坐镇,就算是皇上,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话虽如此,楚韵锦确是不信的,可她再怎么不信,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但愿吧……”睁了睁险些流泪的眼睛,楚韵锦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娘娘……”本想再安慰楚韵锦两句,却见她已背过身去,余柒只好无奈叹了口气。
“娘娘若是需要,尽管使唤奴婢便是,奴婢就在外头候着。”
楚韵锦抿唇不语,心知余柒这是生怕自己会想不开,从而做了什么傻事。
心下苦涩的同时却也是暖的,如今也只有这个婢女还肯待在自己身边,伺候着自己了。
摆了摆手,好让对方放心,现在楚家没落,她又有什么资格再让爷爷他们为自己伤心呢?
……
“柒柒姑娘!”
余柒一退出房间,一个绿色的小身影便落到了她的肩头。
那是一只大约10cm左右的绣眼鸟,看着余柒轻手轻脚的将门关好,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儿似的,有些不解的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楚家现在的状况?”
勾结临国,关押天牢,而且还不日便要被问斩!
这种一看就要随时可能玩完的节奏,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好嘛!
只是这么一想,绿鸟的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来,这次的事件过后,它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恢复不过来了。
好想哭!怎么办?
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余柒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它的身上。
视线望着即便被她仔细打扫过,却依旧难掩破败的院子之中,反而平静的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今楚家只是被关,南宫珏那边在没拿出确凿的证据之前是不会动楚家的。
但若是告诉了楚韵锦,以她对南宫珏的感情,难保她不会去找对方问个明白。
可现在的南宫珏,别说跟她解释了,不把她一起解决已经是仁慈义尽了!
“额……”完全不懂余柒想要做什么,绿鸟眨巴了下眼睛,想等对方的解释。
只是很可惜,余柒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见她这般,绿鸟有些急了“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再让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到时候楚家被灭,我原本设定的轨迹就真的补救不了了!”
看着急的就差跳脚的绿鸟,余柒倒是难得的问了句“你不会还以为南宫珏对楚韵锦是真心的吧?”
绿鸟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不过仔细想想,它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在它设定的轨迹里,楚韵锦便是被它选中的天命之人,可这种世道,身为女子,毕竟有诸多限制。
更何况像它给的那些机缘,就算单独拿出来一件,那也是令人眼红的存在。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能护的住对方的人,恰巧有一个人就非常合适。
南宫珏,本该是七皇子的他,却活的像个奴才,整天笑呵呵的傻样,从来都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存在。
只因其生母是个背叛主子,爬了龙床的婢女,像这种吃里爬外的下人,本不该活到南宫珏出生。
不过也亏得对方藏的够深,孩子都五六个月了,见实在瞒不住,这才告诉了贵人。
气的对方差点当场就要杀了她,最后还是被身边的嬷嬷拦了下来。
这其中的曲折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只知最后南宫珏还是顺利的生了下来,不过生母却是难产暴毙了去。
可以说南宫珏从小到大都过的极为不舒心,没有生母的他过的像个野孩子。
也正因此,绿鸟才看上了他,不是说雪中送炭最为令人感动吗?
到时候只要两人成功相爱,有它给楚韵锦的资源在,他能登上皇位也不足为奇。
只要他们继续进展下去,改造王朝,造福百姓,甚至是流芳千古,那也是没问题的。
光是想想那时候自己所获得的信仰力,绿鸟就激动不已。
这样的结局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看它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余柒不由摇头。
“身为这个位面的天道,你所给于的资源,确实是他们往后发展的基石,可你若是真以为这就够了,那就太天真了!”
看着天边的云彩,余柒继续道“这天地下最难测的莫过于人心,哪怕是亲兄弟也有背后捅刀子的一天,更何况是这种虚假的爱情?”
“只要有一方从中脱离,另一方注定将沦落为被利用的存在,到那时,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况且,像你们这种刚觉醒没多久的天道,既没有具体的价值观,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力,越是刻意安排,反而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是……这样吗?”虽然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可这么大剌剌的被打击,真的好扎心!
更何况自己这次明显已经凉了,她却一点也没有要安慰自己的意思,我这也太难了吧!
越想越委屈的绿鸟,也不知从哪拿出了手帕,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余柒眨巴了下眼“现在知道你们家的那些大佬,为什么要请人来帮忙了吗?”
“为什么?”眼含泪水的绿鸟很是敷衍的问了句。
“锻炼!”
“锻炼?”愣愣的看向余柒,绿鸟不明所以。
“嗯。”点了点头,余柒一本正经的道“如果只是一味的按部就班,又不学会自己成长的话,等你们下次遇到危机的时候,该如何?”
恐怕……只会死的更快!
想至此,余柒倒是有了个猜想,假设这次的事件其实就是它们内部的一次‘选拔’。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且还是连位面都忍不住忌惮的存在?
……
皎月当空,繁星满天。
一道黑影一闪而逝,这让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几名狱卒,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
搓了搓手臂,比较胆小的那名狱卒看着紧闭的房门,咽了口唾沫“这……哪来的风?”
“你也感觉到了吗?”回答他的是他对面缩着脖子的狱卒。
太和王朝不比别的国家,哪怕是大夏天的,昼夜温差也是比较大的,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整日待在牢房的人,身体稍微差点,等老了那可都是要烙下病根的。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一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十分凶恶的狱卒,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少他娘的自己吓唬自己!”
视线所到之处,见其余几人接都有些畏缩的看着他,这才满意的指这其中一人道“你!看什么看!就是你!”
被指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一个开口的那名狱卒,他下意识的又咽了口口水,这才畏惧的道。
“有……有什么事吗?”
“去!看看牢房有没有什么动静!”
原来是看牢房啊!
那名狱卒不由舒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心下一紧。
“还……还有什么事吗?”
看对方冷汗都被自己吓出来了,这名凶恶的狱卒忍不住啐了口唾沫,真他娘的孬种。
心里瞧不起对方的同时,面上自然也就更加不耐了“去的时候,给老子注意下太子那边的情况!一有问题记得立刻来找我!”
要不是那是主子要盯的人,自己又懒得去,这种人真是见一次就想打一次。
“哎!”确定对方没有交代了,他这才转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步走去开门。
直到关门离开,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门锁上面还残留着,被人动过的痕迹。
简单的在牢房内巡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南宫犹的门口。
今天倒是睡的老实,也是难得,省的还要折腾他们。
这么想着,他也就没在久留,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一直到等听不到声音,余柒这才掀开被子起身,不过抵在南宫犹胸口的匕首确是没有移动半分。
“你到底是谁?”冷淡的话语出口,完全看不出来,面前这人就在方才,还是疯傻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