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把赵芃带回警局已经过了六个小时，赵芃的态度依旧不慌不忙。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急于离开的样子，并且十分自然的回答着二人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作为休息，此时车煌与张队站在外挂楼梯抽着烟，把赵芃独自留在审问室。

“你怎么看？”离开审问室之后，张队便一直紧皱着眉头。

“自然……”伴随着叹息，车煌从嘴里吐出一片烟雾，“是在是太XX的自然了…”

车煌忍不住一边咒骂着一边用双手猛烈地拍在铁栏杆上。

“但是这种自然，又不太自然……”车煌自己也不太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形容感觉，但他心里知道，此时张队心里的感受应该和自己一样。

“是啊，”张队也默默地吸了一口烟，“说到底，他也是个普通人，装出来的自然，和真正的自然状态当然些许不同。不过这种差异，对我们来说，其实也就是多年工作经验带来的一种直觉罢了。到头来，什么都无法证明。”

“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张队吸完最后一口烟后，熄灭了烟头，“看来这小子确实有一颗‘大心脏’，但是，不代表他的精神状态就一样稳定。”

“精神状态？”

“嗯……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杀人犯的三脚凳原理？”

关于三脚凳原理，车煌确实有些印象，如同字面意思，需要三条腿同时存在，才能成立的情况。至于杀人犯……

“我记得……”不太擅长理论学习的车煌，在大脑中回忆着相关的内容，“好像是指，基因，大脑皮质层，以及童年经历……”

“没错，”张队点了点头，“首先是从基因上，一些较为危险的突变，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战士基因’了，简单点说。他们从基因上，就比普通人更加好战，也更加危险。”

“其次是关于大脑皮质层，这一块具体的学术名称我是记不清了，不过大体来说，就是因为大脑的原因，所以这些人会更加缺乏同理心还是啥的，可以让他们更加麻木的做出我们难以理解的举动。”

“最后便是童年时期的经历，其中包括心理，精神，行为，甚至是性虐待……”

“您的意思是……？”显然，车煌隐隐的理解了张队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们虽然无法给他检测基因，也无法给他的大脑做些检查。但是，我们却有办法确认他的经历……考虑到被害人多是女性，但是犯人并没有对被害人进行任何其他伤害或者侵犯性行为，那么性虐待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根据黑小川的推理，犯人选择被害人的原型是自己的女友，但是，犯人心里的种子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埋下的。极有可能是儿时来自家庭的一些影响，至于儿时能承受到的，基本上就是殴打、责骂、惩罚。”

“您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

“嗯……”张队微微的皱眉，回忆起来。“虽然我也不太确定，但是在过去的六个小时里，我觉得犯人的状态其实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这样吧……”张队看了看手表，“我们还有些时间，你去继续询问，给他压力，我去想办法调查一下他的童年经历，看看有没有办法利用这些打破他精神上的稳定。”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也有人正跟他们做着同一件事。

“对，没错，我要这个人出生以来的所有资料。”

黑小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不过金磊却全然没有理会。因为早些时候已经通过车刑警的联络知晓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之所以选择通知金磊，也是因为叶子君的提醒。

关于眼下的案件，车煌和叶子君都不认为以黑小川的性格会就此作罢，而不论如何，只要他想要继续调查下去，势必会需要一些他人的协助，其中自然就包括金磊这个最为重要的情报来源。虽然车煌希望大家都能帮助劝导一下黑小川，但是就像叶子君说的。

‘如果什么都不让老师做，反而会更加难受吧。’

最终车煌妥协了一步，决定在一定程度上默许黑小川擅自进行的调查，大家也可以给予一些最低程度上的帮助，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他不作出任何行动的基础上。

而一旦黑小川要有进一步行动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在第一时间通知车煌。

正因如此，金磊才放心的答应了黑小川的要求。毕竟只是看看资料而已，也没什么关系，而且一个人出生之后的所有资料，想要都看完也需要花上一些时间。而且先不说黑小川家那边还有叶子君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叶子君也会联系车刑警。更不用说，自己还‘留了一手’。

距离收拾好东西来到老师家后，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但是却连老师的面都没有见到。

由于黑小川的房子是一套不算小的两居室，之前也被隔开出租过，所以卧室都带有卫生间，估计在感觉到肚子饿了之前，大概都不会打开房间的门了。即便如此，叶子君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十分小心，几乎片刻不离的守在门前，即使是需要去卫生间的时候，也尽可能的让视线留在门上，并仔细的留意着开门的声音。实在过于疲惫的时候，就倚靠着房门小睡一会儿，这样即使老师偷偷的开房门，也会让自己醒来。

不过黑小川本人却并没有离开房间的想法。因为此时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要做的事可是很多。

这份痛苦确确实实的令黑小川开始疯狂，黑色念头也逐渐涌上心头，但即便如此，也并未令他失去应有的理智。

如果要客观评价的话，黑小川这样的状态才是最令人恐惧存在。通常来说，杀人犯有两种，一种是纯粹的疯子，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另一种则是因为冲动，这种人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感到后悔。而黑小川，则是属于第三者，他不仅明白自己要做的事，也做好了周密的计划，最主要的是，他也同样做好了面对结果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