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修养这件事可是让黑小川尝到了大苦头，虽说黑小川平日里也不是那种特别活跃，根本静不下来的人。可眼下突然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呆在床上，可实在是太别扭了。

对黑小川来说，大脑和身体，永远要有一个在行动着。既然身体被固定在了床上，那没有被束缚的思维反倒是变得更加活跃起来。

唯独就是自己脑海里的这些想法无法与人沟通和分享，这一点让黑小川感觉到尤为不适。

终于在沉寂了两天之后，忍无可忍的黑小川想办法摸回了自己的手机，并拨通了陆以哲的电话。

“你不是应该在卧床休息么？”

谁知电话刚一接通，迎面而来的就是陆以哲的质问。

“在休息啦！”黑小川倒是显得更加的怒不可遏，“这几天我几乎一步都没离开过床，已经快闷死了！”

显然，卧床休息这件事让黑小川十分不满。

“受伤之后的修养期确实是比较烦人啦。”对于这一点，闲不下来的陆以哲自然是十分理解，毕竟这几年下来其实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就像这样不得不忍受休息时光的遭遇。

“不过我听姜凝说了，你那可不是小伤，那子弹要是再稍微偏上一点，你小子这条小命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光是从陆以哲的语气中，黑小川就能听得出事情的严重性。当然，本身他也清楚，自己受的不是什么小伤就是了。

“自己的身体我当然有数，所以我会老实休息的。”

就在陆以哲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黑小川又继续说到。

“只不过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还是可以的吧。”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可能只是为了找我吐吐苦水这么简单。说吧，你这两天又想到什么了？”

“关于我中枪的事，不觉得很奇怪么？”说完这句话，黑小川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回去调查时发生的一切，还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是我不好，事情应该从一开始讲起……”

为了方便陆以哲明白事情的发展，黑小川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陆以哲，不管是四层的变化，还是主动接触自己的商平辉，以及最终因为担忧并没有进行任何调查的部分。

在陆以哲看来，黑小川对于现场情况的把控和判断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不能说是教科书般的处理方法。但是对于独自前往敌人腹地进行调查的情况来说，安全永远是放在首位的。即使无法在第一时间获取情报，也应该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的处理没有问题。”

“但这才是问题，不是么？”

黑小川继续说到，“我的行为本身应该并不可疑，因为我确实除了以警方协助者的身份回到现场以外，什么都没有做。”

“我所说的话也好，提出的建议也好，几乎都是可以看做是站在警方的角度上，为了解决案件，抓住凶手为前提的。但是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却要除掉你。”陆以哲自然的把话接了过去。

“确实，”陆以哲也同样陷入思考，“杀人这种事不是随随便便说杀就杀的，对于下达命令的那个人来说，一定是有着什么理由。”

“嗯，所以真正的问题就是，商平辉到底为什么要杀我？”

和刚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陆以哲不同，在过去的这几天里，卧床休息的黑小川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思考。所以他想到了所有的关联与可能性，而在这些可能性的背后，结论几乎是唯一的。

“首先，对方是冲我来的，一点应该是肯定不会错。我和商平辉的之间联系应该只有三次。”黑小川仔细回忆着。

“第一次是他和K见面的时候，当时我在跟踪K，只是远远的见过他，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我，所以这一次应该没有问题。”

“同意。”

“第二次是我救你的时候，严格来说当时我只是和商平辉存在利害冲突，并且同时处于同一栋建筑之内。但是我和他本人并没有直接的接触，不仅如此，当时我全程进行了变装，手上也戴着手套，应该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到我身份线索。”

“这一部分应该也不是诱因。”

“对，那么就只剩下我回去调查的第三次了，可就像刚才说的，这一次虽然是有真切的接触，可是却不存在任何可以成为理由的点存在。”

“嗯……可既然如此，不就更加无法解释商平辉为什么要杀你了么？”

“如果说商平辉并不想杀我呢？或者说，真正想杀我的，并不是商平辉呢？”

“LK”

“嗯，可是你不觉得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更有意思了么？”

为了方便陆以哲更快的理解，黑小川开始向他提问。

“LK为什么想杀我？”

“因为……他们觉得你是个威胁。”

“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威胁？”

“因为周华案的时候你逼迫他们放弃了这片市场。”

“那时候在我的逼迫下，不得不放弃了周华的人是谁？给个提示，当时的情报是从你们手里得到的。”

“δ”

“δ消失是在什么时候？”

“几个月前。”

“那时候的商平辉在哪儿？”

“……”

“……”

“看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商平辉应该并没有接触过δ，那么关于我的情报是怎么到达商平辉手里的。有可能是δ当时便把关于我的情报上报给了LK内部……”

“可是这样一来LK在调查你的时候，有可能就会发现δ的计划。”说到这里，陆以哲才终于跟上了黑小川的思路。

“所以δ是绝对不可能把和我有关的情报上报给LK的，那么这样一来，商平辉能得到我的情报的途径就只有……”

“δ”

“嗯，虽然还无从得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这样一来，不觉得事情确实变得有趣多了么？”

“啊，确实有趣多了。”

陆以哲做梦也没想到，这原本简单的调查背后，会牵扯出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而他更想不到的是，这只是黑小川带给他的第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