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时间,连凯带着江宁和东子,把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一通,把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做过之后,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局面依然全都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连凯一个劲责怪自己应对不够迅速的时候,江宁始终沉默着冷眼看着网上的各式评论。
江宁当然知道这些和连凯无关。
石明亮暗中蛰伏了这么久,想来也该是做好了一击必胜的准备,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事已至此,无论石明亮所做的这种种到底是为了什么,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应该如何去补救。
可是,但凡一想起那个浑身上下都泛着阴郁的男人,做出这所有一切时背后隐秘不宣的原因,江宁就是觉得格外的不爽,亟待发泄。
戚尧江宁在心里默念着戚尧的名字。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江宁只知道,不管伤害他多少次他都能承受,可是,他绝对不会给那个男人任何一次伤害戚尧的机会!
夏末秋初,老城早上六点,天色已经大亮。
兄弟三人整晚没有休息,此刻困意倦意纷纷上头,急需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哪怕只是靠上一会儿都好。
本想回家休息,结果就在第二个转弯的路口对面发现了车窗内摄影机的折光点。
江宁忍不住冷笑:所以现在,他是成了什么流量明星了吗?居然都到了会被偷拍跟踪的这种地步?
家,当然是不能再回了。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改路直奔爆笑汇。
毕竟,剧场的地址早都已经曝光,与其担忧家里会被曝光,倒不如“主动上门”回到剧场歇脚。
爆笑汇后台,江宁沉默着盯着化妆台上那两杯仍带着余温的水,以及桌上那把无比眼熟的钥匙,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添上了几分复杂。
“这什么情况?临跑路之前还喝你们两杯热水?”
连凯狐疑地开口,显然是把眼前的局面当成了张继业和秦慧的临别“礼物”。
江宁摇了摇头,未反驳,也不说话。
连凯只当江宁郁闷,兀自继续道:
“最有用的办法当然是那对师兄弟站出来好好替你们澄清一下,不过目前看来,可能性几乎为零。实话说,做媒体的多多少少都会认识些做水军的,实在不行我这就去联系一些,就怕你们的财力比不过人家,所有的言论都被压住”
江宁和东子对视一眼,不禁苦笑:水军?那不是石明亮的专利吗?难不成这一次,他们真要沦落到和那个人一样处事了
开发区,花旗酒店顶层。
林睿冷眼看着网上各种各样的评论,心想着现在的网友可真是脑子不好,风向往哪儿吹他们就往哪儿倒。
不过,对于那些脑残的骂声和跟腔他倒是出奇的满意,估计这么大的动静之后,他的名字很快就会登上新一轮的热搜,为他带来全新的流量和机会
既有支持扶持新人的前辈优良姿态在先,又有出现人品及原则性问题之后的“理智”躲避
既占据着道德事件的高点,又霸占着网络上的大幅关注流量,话说这样善良又明智的事件人设之后,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他占有更多的关注和资源?
虽说和原计划的登搜方式不大一样,但好在结果并没有太大出入。
inen石的视频请求在这时被接通,开口便是言简意赅:
“多谢合作,现在的局面,兄弟你还满意吗?”
林睿嘴角的笑意飞扬,举起手边的酒杯,和视频那一边的石明亮郑重其事的碰了一次杯。
六点,七点,八点,直到上午九点。
事件发酵整整四个小时后,江宁一方仍旧没有做出丝毫的回应。
与此同时,一条名为林睿被坑的热搜位置持续上升,在不长不短的四个小时之后,便被推上了各大社交媒体热搜榜前三!
在讨论话题下,二十几万人自发留言还原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好心提携后辈新人江宁的林睿,在不知道江宁是个表里不一的奸诈小人的情况下和江宁成为了朋友,并被伪装良善憨厚的江宁利用,被恶意蹭了热度和流量,让江宁在一夜之间涨粉百万云云。
起初还会有少量喜欢江宁的人站出来替江宁鸣不平,解释从前种种都是误会,昨晚的事情也绝对是网友们的片面解读。
可随着越来越多水军和不明真相路人及键盘侠的加入,所有善意的评论都被全部压制,眼看着再也没有翻身重见天日的可能。
网络上的评论和谩骂越发统一,其生动程度,就像是所有人都曾亲眼见过江宁行事,并且亲自接触判断过江宁的为人。
这不就是那个一个人跟好几个姑娘交往,结果姑娘们发现自己被骗当街打起来事件的事主吗?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人渣啊!
什么?同门的师兄弟吗?连自己同门都能欺负成那样的人,能是什么老实人?出轨劈腿角恋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居然还是什么节目的常驻嘉宾?你们那小破地方没人了吧?居然能找这么个人出来“坐台”?不好意思,面对这样的人,想不到什么文明的词,他不配!
臭不要脸的小白脸,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居然敢蹭我们哥哥的热度,要点脸,做个人不好吗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网上的风向仍在持续,江宁一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尝试接触水军的时候,袁老爷子的家门被轻轻敲响。
老爷子缓步走出来打开房门,抬眼就对上了戚尧带着血丝的眼睛。
“一晚没睡?”
“您没休息?”戚尧打量着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驼下的背,几乎和老爷子同时开口。
袁老垂眸轻出一口气,侧身给戚尧让路。
戚尧向着门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满脸笃定地看着老爷子笑:“袁老师,您放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次,江宁不会有事!”
房门轻动,细碎的踱步声中,张继业拖着行李箱,从门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