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眼见着戚尧满眼求助的样子,默默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然后长臂一伸,就从自家师父手里取下了镯子,放在手里把玩,顺带着仔细观察。
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老爷子手里还藏着这么件精致到过分的东西。
镯子入手冰凉,介于半透和全透之间,摸上去像极了柔软又趁手的缎子,是握上去极有手感和脆感的那种趁手,和市面上那些仿制到过度顺滑的东西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就算是江宁不懂这类东西,也多少能猜出来价钱绝不会低。
东子当然也没见过,这会儿见江宁正研究得开心,也好奇地凑上前看,倒也不知道该怎么赞美,张口就是“这玩意儿好像还挺不错”。
“行啊师父,原来背着我们还藏着这么件儿传家宝呢!”江宁笑眯眯,说话间却完全没有酸溜和抱怨,就是单单纯纯的在陈述事实。
“臭小子!”老爷子哼了一声,“这可是我珍藏多年,准备留给徒弟媳妇儿的见面礼!你还不赶快给戚尧戴上?再给我碰坏了!”
话带嫌弃,却也带着十足的紧张急切,紧张的是戚尧不愿接受,急的是想赶快把这个温婉又优秀的徒弟媳妇儿收进家门。
戚尧虽说一直低着头,耳朵却是一直在听着身外的动静。
听到“徒弟媳妇儿”这几个字时,戚尧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就任由两团无比刺眼的火烧云升上了脸颊,远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更红更艳!
“说的也是!”江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戚尧来不及抬头,余光就看到江宁的手快速靠近,连带着靠近的还有老爷子那个镯子,紧接着就见江宁轻轻牵起她的手,异常准确的把镯子戴在了上面。
“江宁”戚尧一下子紧张了,抬手就要摘下镯子。
“尧尧,戴了我师父的镯子,可就是我师父的徒弟媳妇儿了!”
江宁的声音不算大,却满带着感动和雀跃的欢喜,听进戚尧耳中让她不禁头皮一麻,连带着摘镯子的动作都不自觉停了下来。
他说,戴了老爷子的镯子,就是老爷子的徒弟媳妇儿了
戚尧莫名就想起从前很多个时刻,江宁都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提醒着她:戚尧,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是那么说的,也的的确确是那么做的。
很多次,当强撑着自信和坚强的戚尧就快忍受不住,江宁总会适时的出现在她身边,时而装傻充愣逗她开心,时而霸道坚持陪她共度。
而她也是同样,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她依然还在江宁左右
现在,在戚尧从未幻想过的这个阶段这个时刻,她居然真的选择了停留,以一种更加亲密的方式和关系留在了江宁的身边,并且承诺从今以后无论如何,都会一直不离不弃。
戚尧从未想过的一切,真的就以一种他们彼此都未计划过的方式,悄然无声实现了
手上的温暖更盛。
戚尧垂眸,看到江宁比自己大出很多的手掌紧紧握在她的手上,就像日复一日无声却有效的攻城略地,在她的心上……
戚尧长长叹出一口气,终于还是认真地勾起嘴唇,笑着点了点头。
屋里屋外转悠了许久的大梨忽然就在这个时刻从卧室冲出来,就停在东子脚边,仰头冲着虚空长声嚎叫,就像是在以一种肉眼得见的方式冒充长筒礼炮,替他们庆祝。
袁老爷子高兴到合不拢嘴,江宁和东子送戚尧她们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说什么都不听劝,非要跟着送出她们好远。
直到江宁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才终于恋恋不舍的停下,笑眯眯目送她们走远。
夏末秋初的夜舒服到让人迷醉,兴许是大家的心情都比表面看上去更好,所以对下一站去到食客来仪的决定,谁都没有异议。
马老爷子到底比袁老爷子年长,听说江宁追到了戚尧这件事明显要比袁老爷子淡定,依旧摇着蒲扇笑眯眯。
只是催着后厨赶紧上菜的架势,以及后厨迟迟没有反应后索性亲自上阵的样子明显泄露了他的心思。
似乎,对于江宁和戚尧牵手成功这件事情,全世界都在压抑着惊喜、欢欣庆祝。
就因为这样,江宁默默念着自己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尽如人意,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得到祝福。
可是,关于他总算赢得了戚尧的芳心这件事,却是全世界都在为他庆祝!
江宁心满意足,直接笑眯了眼睛。
小心翼翼替戚尧撸下了几串肉串又耐心摆好后,江宁这才开开心心大口吃肉,哪怕是刚刚吃过晚饭,可只要有戚尧在身边,怎么可能不吃的快乐又香甜?
大家正聊到开心的时候,吊在半空的大头电视响起了午夜新闻的声音。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地方报道还是放到凌晨的新闻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壮举”这种事情可就另当别论了。
“近日,江岸出现了形态各异的树画,其中以戏曲人物形象为主,画面形象传神,给夏末秋初的老城生活增添了生动的趣味”
主持人的声音传出,再配上江岸现场拍摄的一组高清相片,一下子就让店里聊天喝酒的客人们安静了下来。
半晌,又是讨论说笑的声音。
“这不就是江边用油漆画那些树干吗?我姑娘今天才跟我说过,说是可好看了!”
“是啊!真别说,是挺好看哈?往年也能看见,可都没有今年这些好看!你说这算不算行为艺术?这些艺术家别说还真挺厉害”
唯一安静着的角落一桌,以马老爷子为首的几人乐呵呵观察着店里的客人,而后互相看看,再看看藏不住脸红的戚尧,哈哈大笑。
做出这一“壮举”的江宁也是不免害羞起来,又有谁能想到,初入爱河的少年行径,居然就能这么莫名其妙登上了本地新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