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良在这个时候扶着门框站了出来,面上显得温柔敦厚,语调也有些娇气的埋怨。
“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们这几个丫头了,咳咳咳。”
青黛机灵,立即就凑上去搀扶她,“小姐你怎么起来在这里迎风。”
说着就挽着顾佳良的手臂朝着里屋去。
顾佳良并不是那种拿腔拿调的人,只是像是小女儿撒娇一样,在老夫人面前有几分掌控不住。
“祖母,我已经没事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安置。”
老夫人直接就上前亲切的扶着顾佳良,就朝着屋里去。
“良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顾佳良面色纯善,似乎不显露丝毫的狠辣。
“我会好好审问茯苓,然后就把她赶出府去,再也不用。”
老夫人柳眉倒竖,轻轻的拍着顾佳良的手臂,叹了一口气。
“良儿,虽说心存善念是不错,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后患无穷。”
“是,这样做是能够暂时解决你中毒的事情。”
“但是你能保证以后没有下一个茯苓的出现吗?”
老夫人语调和缓,听着似乎是规劝,但是没有一句话值得人反驳。
就连站在一侧的青黛也是轻轻的抖了下肩膀。
茯苓,不过是秦依柔不放心自己才安排的备用物。
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小丫头。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她敛眉思虑,突然就想起了那个黑袍人说的天道,天道真的就那么厉害,随意将生命碾压腐烂?
顾佳良那边安静了些许。
老夫人缓缓开口,“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爹回来”
青黛猛然抬起眸子,思绪有些翻涌。
脑海中的弦猛地绷紧。
她有些僵硬极其不自然的捂着肚子,对着白芷低声开口。
“我肚子疼。”
白芷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场景中也并没有人在意青黛的举动。
青黛轻手轻脚的推出了房间。
她被身体支配,走到了侧门旁边,正巧三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锈迹斑斑的门环被青黛的手指触碰,冰凉的触感冲击着青黛的精神。
她清醒的紧紧咬着后槽牙。
门被拉开了。
白薇神色慌张的站在外面,一句话也没有多余撂下。
不,现在不是白薇的剧情,这原本是香荷要做的事情才对。
作恶的任务强制的套在了这个干净的女孩身上。
青黛不用思绪便能想得出来,她现在慌张的出现在修竹院究竟是什么一种坏心眼的安排。
两人没有语言交流,青黛就像是一个工具人一样,只有动作要执行。
白薇紧张,青黛更是紧张。
这时候安排这样的剧情,简直就是一张活的索命符跟在自己的身后。
白薇亦步亦趋,随着青黛的步子来到了院子角落一个偏僻的小室面前。
青黛替她打开了房门,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倒是白薇格外的愧疚,没由来的道了歉。
她语声刚落,青黛脑海中的弦就已经松散开来。
这次的剧情就这么简单?
青黛动作利落,直接就紧紧的拽住了白薇的手腕。
一双秀眉紧紧的蹙着,缓缓地摇了摇头,松开了紧咬的唇齿。
“白薇,你之前劝我不要与他们为伍”
青黛望向了那双逐渐浑浊的眼睛,手指松动了些许,似乎有些恍惚,自己这种语气岂不是在挖苦她。
时间紧张,白薇来不及解释,紧紧抿着嘴角,轻松的拂去了青黛松动了的手掌。
房间并不隔音,里面关着的是那位胆小的茯苓。
紧接着就传出来了些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其中就有白薇那柔声细语的腔调,似乎是叮咛,似乎又是解释。
温柔的语调更能使人信服。
“我本不愿但这个恶人,可谁又不是身不由己?”
对面无言,只有低促的呼吸声。
“你家那个混账哥哥拿了钱又去赌,债主正巧是秦娘子的一个表兄。”
“我不是在逼你做什么,茯苓。”
“她让我传话,我原是狠不下心的,但是我确实也是心疼你家那个小妹,就要被卖到小南街去,那么小的年纪”
屋内传来哐当一声,似乎有什么桶被撞倒了。
“你说什么!我哥哥怎么敢!”茯苓带着哭腔不敢置信的崩溃大喊。
一声深深的叹息从屋内穿透而出。
“我知道你与你妹妹感情深,娘子交代会好好替你安置了她,就要看你愿不愿意换了你妹妹的一条命。”
屋内沉默良久,随即便是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
白薇面上的温和良善让青黛恍惚。
她颌首浅笑,没有再给青黛留下任何的言语,自行离开。
左右没有耽搁时间,在剧情的支配下并没有影响青黛的生死。
但是她现在呆滞在原地,就似乎是百爪挠心一般难受,她的手伸在半空,就算现在自己的身体由自己支配。
但是她似乎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不敢推开那扇小门。
不敢冲进去安慰她。
她无力的大口喘息,蹲在地上憋闷的红了眼眶。
生死在自己面前如同流沙,从指缝中溜走。
难道就只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才能如了这天道的愿?她回想起来白芷的那些言语,整个身子都有些发冷颤抖。
那么温柔的言语居然也可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想起来那么干净的白薇,做起了这种坏事竟也是随心应手,她就觉得心底发毛。
天道不仅仅支配的是自己这种有自我意识的人。
就连白薇这种也能影响了?怎么会有好人瞬间变坏?
小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
青黛敛下眉眼,抬起头恍惚的踩碎一些树枝,摇摇晃晃的走回了房间。
顾廉回来便被请来。
随着一同前来的还有秦依柔,她看上去消瘦了不少,据说最近静思己过,吃的都是斋饭,诵经礼佛。
老夫人甚是瞧不上她们母女二人这种矫揉造作,所以素来不愿与她多交谈,甚至都没有让秦依柔去请过几次安。
青黛刚端着茶水走进去,就被顾佳良那金钟罩闪了眼睛。
顾佳良眸底暗潮涌动,似乎还带着几丝势在必得的自信。
顾廉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义正言辞的开口,“朝服刚换下便被喊了过来,究竟是怎样紧急的事情?”
说着他边对着老夫人微微行礼,视线都没有落在顾佳良那单薄的身子上一分一毫。
秦依柔转了转眼睛,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摇晃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