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时间面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小姐，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她盯着那香膏也有一会儿了，不知不觉思绪就跑到了江昭月那边。

顾佳良看了一眼李相英，对着青黛抬了抬眼皮，“无妨。”

青黛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就开了口。

“夫人以前好像也用过这个香膏，我突然想起来，当初你在老夫人那里的时候，秦娘子时常来看望夫人……”

有些话就得点到为止。

反正秦依柔也要下线了，有些事情的真相，顾佳良毕竟是受害的一方。

无关其他，青黛只是不想让这些东西存在自己心里变成一个疙瘩。

这样的暗示简直是在明显不过了，就是要对顾佳良说你娘就是秦依柔害死的，而且她还用同一种方式想要害死你的祖母。

把真相告诉你了，你一定要自己好好把握，不能随意心软。

顾佳良面色瞬间有些发白，甚至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

“你，你确定？”

青黛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头。

“是的。”

顾佳良嘴角有些颤抖，攥着手，眸中竟少见的带些泪光，“若是如此，有些债我定是要好好讨回来的。”

活婴案的事情牵连甚广，太子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唐子谦处置，在顾佳良起身去看望老夫人的同一时刻。

唐子谦正顶着纠结无比的心情，带着府衙的人将秦依柔带走了。

顾凝霜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上，就被顾廉勒令禁足在府上。

高绍朗不知道究竟是要动用什么办法，这样不光彩的事情如若真的暴露，他损失的不仅仅是那点财产。

像这种不光彩的银钱，就算是一层一层相护，但若是长此以往，难免查账也会出现不一样的纰漏。

现在查处并不是因为活婴案，唐子谦是以逃避赋税的由头查处了那处。

但他们定然是找到了什么不一样的证据，这其中的目的完全就不是青黛能够想清楚的。

老夫人的视线短暂的留在了青黛的身上，突然慈善起来的牵过青黛的手。

“苦了孩子你，还知道一心为良儿着想。”

在青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面的时候，顾佳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佯装被秦依柔收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老夫人。

说的那叫一个感人泪下，活灵活现。

青黛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

“不，那个，这本来就是奴婢应该的。”

老夫人此前并没有认真的端详青黛，这时候凑近了才发现这丫头生的也是格外的讨喜可爱，乖巧的站在顾佳良的身侧。

就像是一个福娃娃守着自家孙女。

老夫人这是越看越开心，越看越讨喜。

“青黛是个有福气的，将来良儿出息了，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和白芷一直以来的守护和扶持。”

青黛左右顾盼，这才发现白芷小姐妹并没有跟来，这下只有自己能受到这样的褒奖，确实也是有些却之不恭。

“奴婢自小就没有父母，被夫人领回来之后自然心存感激，老夫人慈祥，让我有种亲人一样的感觉。”

自从上次香膏被青黛识破，到这一次她又提出江昭月的过往隐情，一则是因为老夫人赏识青黛的机灵伶俐。

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心疼，这姑娘她一直放任着没有管顾，其实江昭月那段时期情绪不对，青黛受到的些许遭遇，老夫人多少也是知道的。

只是这丫头坚强的让人心生怜爱，甚至还傻的什么都没有记恨，一心向着顾佳良。

青黛自然是不知道老夫人这些蜿蜒曲折的心路历程，只是真的被她关切的眼神看的心中发暖，一时间竟然有些想念自己那个话唠爷爷。

青黛眼眶微热，咕哝着低下头。

“老夫人不必感怀。”

老夫人这才松开了青黛的手。

“好孩子。”

顾佳良温和的笑道：“青黛自小就是个这样的性子，不争不抢，但什么事情也都藏不住。”

青黛悄悄地看了一眼顾佳良温柔的目光。

老夫人着实没有因为秦依柔的那些腌臜事多余烦心，只是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

“这次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会和你父亲好好商量，但是你母亲……”

其实老夫人顾忌的也不仅仅只有顾佳良，毕竟秦依柔是顾家子嗣的母亲，若是这件事情真的要闹大，不仅仅影响的是顾凝霜将来的婚事。

顾家老大并不在府中，那个不争气的老三也不能真的不管，将来左右是要步入仕途，若是落得个杀人犯的母亲。

首先这一家子孩子的名声算是坏透了。

顾佳良不可能不知道老夫人的顾忌，其实就算是她不去争抢，顾廉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出现任何的改变。

因为顾廉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又薄情的人，满嘴说的是仁义道德，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事情不是为了自己。

他本就不爱江昭月，甚至老夫人也为了这样一桩婚事出谋划策了，其实当年他们家的大窟窿就是拿了江昭月的嫁妆填补。

顾家一家子就没有一个人对得起江昭月，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在这个名声大过天的时代，任何事情都要为家族让步。

顾佳良勾了勾嘴角并没有开口。

青黛突然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正好能够让两边心里都舒坦。

“如若没记错的话，夫人的忌日快到了吧，不如趁着圣僧在，正好去通天寺为夫人讨一个灵位？”

老夫人瞬间对青黛流露出几分刮目相看，看来这丫头明显知道其中的为难，倒是个精妙通透的人儿。

青黛没有错过老夫人眸中的惊艳，浅浅的露出酒窝。

“老夫人觉得如何？小姐呢？”

顾佳良难得的正眼瞧着青黛，似乎以往都没有发现她的聪慧，瞬间通神的怒气都被浇下去了一大半。

她闷声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想法。”

老夫人见顾佳良点了头，自然也是开怀。

“好好，柳嬷嬷，去准备香火钱，下午就去送拜帖！”

青黛心下也是舒坦，勾着嘴角欣喜的摇头晃脑。

“小姐……”

她对上了顾佳良那一双不惊不喜审视的目光，瞬间心下就凉了大半。

那种感觉就像是农夫与蛇，好不容易将她那一坨寒冰捂热，现在竟然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