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已做了沈家家主这许多年,可面对着母亲凤阳长公主,沈国公也唯有乖乖听话的份。
长公主听到了沈国公的来意,顿时眼神如刀锋一般,投向沈国公的身上,呵道:“跪下。”
沈国公也乖乖听话的跪了下来。
“你说你宠幸了小魏氏,想给她个名分?”长公主凤眼微眯,带着十足的轻蔑道,“枉你当年还说与魏氏是如何的情深甚笃,从今往后不再娶妻纳妾,到底沈家是需要主母的,你娶了沈谢氏也就罢了,可为何又要临幸小魏氏?”
“你即便是要纳妾,府上也有那许多的良家子,而非是魏氏的妹妹,且刚被定侯府休弃的小魏氏!”
“你此举,真真非但是对不住魏氏,也侮了我沈氏的家风。”
凤阳长公主与老沈国公便是青梅竹马,后来二人为夫妻,至老沈国公去之前,待长公主都是一心一意的,因此长公主与旁的婆母不同,她是乐得见自己的儿子儿媳感情和睦的,与子嗣上面,有便行了,并不求丰盈。
因此那许多年里,沈国公因魏氏之故迟迟不娶续弦,长公主纵然忧心,却也不曾多加催促。
再者,也是魏氏这么个儿媳着实是个好的。
可如今,沈国公做下的这事,让凤阳长公主觉得自己都不大认得他了,这还是她那寡欲专情的儿子吗?
沈国公声音略带沙哑道:“当时年少所发的誓言,又哪里算得了数,况儿子就是因为太过想念魏氏,所以才会误将小魏氏当做魏氏,如今木已成舟,只求的母亲给小魏氏一个名分罢了......”
“荒唐!”长公主叱骂道,“区区小魏氏,如何能同本宫明媒正娶的儿媳相比,你真真是侮辱了魏氏!”
“想要本宫同意纳小魏氏这等以色侍人的腌臜小人做我国公府的妾室,除非本宫死了,要么你就别当本宫是你的母亲!”
本来区区一个纳妾而已,沈国公自己也能做得了主,只是这么多年的习惯,遇事先问过母亲凤阳长公主再行处置,他却不曾想到,长公主会这般态度坚决的拒绝。
“母亲,小魏氏当然不能同魏氏比,儿子也并非是一时意乱情迷。”沈国公语气软和了下来,“儿子也不过是想给沈谢氏一个告诫罢了。”
他并非是沉迷情欲之人,以往不会因为小魏氏的面容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情,如今也更不会,之所以明知道小魏氏居心不良,还让她如了愿,不过是想着能利用小魏氏牵制沈谢氏罢了。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长子沈萧寒,都不会在内宅之中投入过多的精力,那么倒不如让沈谢氏将目光从沈萧寒的身上转向小魏氏的身上。
一切全然不过是利用罢了。
凤阳长公主不消想,便也明白了沈国公的用意,可她觉得她还在这儿呢,用不着用小魏氏这等居心不良的人,到头来惹得一身骚便更不好了,于是央着人让沈国公出去。
这时李式微却从外头走了进来——因着凤阳长公主对幼女的宠爱,故李式微是沈府唯一一个可以不经通传便能直接进入凤仪居的人。
她到底年纪还小,许多腌臜事凤阳长公主是不欲她知道的,可不曾想因为一时疏忽,李式微便将长公主与沈国公母子的话听了个彻底。
“兄长是想纳小魏氏做妾吗?”李式微佯装兴奋道,“那这样一来,小魏氏是否就能一直待在我们府上了。”
长公主好奇的问说:“微娘很喜欢她吗?”
“小魏氏是很好的人,她会想到天气入凉,替寒哥儿亲自纳鞋底,就像是先前魏姐姐还在时一般,故而女儿觉得,若小魏氏留在我们府上,寒哥儿心中多多少少是会有些宽慰的罢。”她不过临时胡诌的谎话罢了,长公主却是当了真。
若小魏氏对沈萧寒当真有三分温情,那么留她在府上也是未尝不可的。
凤阳长公主到底是怜惜沈萧寒的,听到了这些话,眼中不由得又有了几分迟疑。
“即便是她这样对寒哥儿,估摸着却也全然是虚情假意。”长公主恹恹道。
沈国公却道:“无论她是虚情还是假意,可起码小魏氏知道,在这府上,唯有沈萧寒这么个外甥好了,她才能更好,那么这份虚情假意,总是能长久下去的。”
这话中的意思就是不预备给小魏氏丝毫可能诞下男嗣的机会,那么这样的话,她前受制于沈谢氏,后头沈国公对她也不过寥寥无几的宠爱,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沈萧寒这么个外甥。
也唯有将来成为世子,进而成为新一任的沈国公的人是沈萧寒,那么小魏氏才有可能善终。
这样的情况下,小魏氏怎么还可能会不铆足了劲的去讨好沈萧寒,替着沈萧寒裆下沈谢氏所有的用心不良。
换言之,纳小魏氏做妾,既可以震慑于沈谢氏,又可以给沈萧寒寻个帮手。
凤阳长公主纵然内心里再不喜欢小魏氏,可为着沈萧寒思量了再三,也勉强同意了纳小魏氏做妾。
因不过是纳妾这等小事,长公主便将这事交给了沈谢氏操办,沈谢氏纵然心里懊恼,可也知道这是长公主与沈国公故意给她难堪,故而没哭没闹的,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分给了小魏姨娘一处宅院,当天里长公主又给了小魏姨娘许多赏赐。
许氏、安氏之流都明白这是长公主再抬举小魏姨娘,顿时也不敢懈怠,也意思意思的赏赐给了小魏姨娘一些东西,一时间小魏姨娘倒是颇有些风光,连的整个人也是红光满面的,逢人便带笑。
这之后没几天,沈谢氏便病倒了。
到底心里怄着气,偏还出不来,又接连被打压,女儿还被送到了静水庵里,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一辈子也许就在静水庵那地方活到老了,种种打击之下,沈谢氏能支撑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了。
众人见着凤阳长公主对此没有丝毫表示,二房同三房也就只派人慰问了一番,甚至都没亲自去,借口是“忙着沈萧寒的婚事”,又激得沈谢氏吐了几口鲜血。
而那厢距沈萧寒的婚事也不过还有两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