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谢白宛这短暂的十几年生涯里,享受过生母何氏无微不至的照顾、嫡妹白珍满心满眼的信赖,外祖何家爱屋及乌的帮衬。
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她满心感激。
而与明珠郡主近身相处的这短短几个月例,她竟恍然有种生母何氏还在世时的感觉。
什么时候凉了,该换衣裳了,亦或是她夜里蹬被子,如此种种细节,李式微也会时常注意到并提醒她。
虽然母亲去世已两年了,可谢白宛记得,何氏在时也是这样的。
如今到她管家这等大事上,李式微虽然没有多言,可每每一句话,总是在最关键的点子上。
谢白宛知道,李式微一定是在暗处里默默的看着她做这一切的。
莫名的便有些感动,只是在何氏去后,她已习惯了情绪不外露,当下里便:“还是郡主想的周到。”
当下里便要亲自去办这事。
李式微叫住了她道:“我听徐嬷嬷,你今儿早晨都没大怎么用膳,不过匆匆吃了些糕点,如今又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你便是再紧着那些事,也不能不拿自个儿的身体当回事。”
着便让徐嬷嬷替谢白宛去外头人牙子处采买些丫鬟仆人什么的,留着谢白宛与她一块儿用午膳,一边又:“似这些事,能吩咐底下人去做的,便吩咐一声就行了,什么都让你亲力亲为的,便是你是个男子,也承受不住。”
这会儿谢白珍也被春和给带着过来了,一见着长姐,就忍不住红了眼眶道:“这几里都没见着长姐,我还以为长姐不要我了呢!”
人儿这般一哭,就将李式微和谢白宛给心疼的不行,将她给招呼到中间坐着,一边道:“你姐姐最喜欢你了,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何氏不在的时候谢白珍才多大一点,纵使这两年长了些年岁,可归根到底还是个孩子,那时候她身边可信赖的就谢白宛这么个嫡姐罢了。
纵使如今的境况比当时何氏没了那一阵要好上许多,起码侯府里再没人会无缘无故的欺负她,加之李式微也时不时的唤她过来话什么的,到底不比与谢白宛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
谢白宛当下里便也:“姐姐这两日里都忙着,今儿个闲了下来,这不立刻便过来陪着珍姐儿一起用膳了不是?”
娘三个用了午膳,李式微哄着谢白珍去午睡,让谢白宛去忙自己的事万事开头难,但凡刚开始的时候将人给震慑住了,往后做什么也方便。
这个时候徐嬷嬷已从外头买了六个厮并六个丫鬟,谢白宛领着这些人又复到了兰氏这儿。
兰氏不免有些看傻了眼,瞧着这些生面孔不由问道:“宛姐儿,你这又要搞什么事情?”
她以为刚才谢白宛离去,是认输聊意思。
谢白宛就与她解释道:“作为侯府的仆人,合该是以侯爷的命令为先,方才二房里的那些人却听着二少夫饶话公然违抗祖父,可见是一点都没有将祖父放在眼里”
“想来先前库房里的那几个嬷嬷并啬下场二少夫人也有所耳闻,他们就是因为不将祖父的话当成一回事方才有那样的下场。”
“而今二房里的人亦如是!”
“先前挡着不让我做事的那几个我各个都记得,除却卖身契在二少夫人手里并是二少夫人陪嫁丫鬟的那几个,其余的人统统都发卖了了事!”
这话刚罢,谢白宛就令府里的护院将那些个人都给绑了起来去发卖,其间快得让兰氏都觉得不真实。
紧接着谢白宛便让人将二房里但凡能置换钱的东西都给搬了出去,当然不包括平日里必须用的一些东西。
尔后当里谢白宛便清点了这些东西,并差下来的两千两印子让兰氏自己用嫁妆补。
兰氏当然不肯,然后就与谢白宛胡搅蛮缠了开来,并当着府里上上下下的面哭诉谢白宛心狠,又:“你莫不是因为当初你母亲的事记恨于我,于是故意找我的茬?”
“可当初那事后来不是有了结果,是你那嫁到何家的姑姑看你母亲不顺眼,于是收买了王婆子,如今你又为难我个妇人做什么。”
她惯是会用这一招,先前与白氏对上的时候也是这样。
论起胡搅蛮缠的功夫,谢白宛如何是兰氏的对手?她到底忍了又忍,方才与兰氏道:“今儿个也就先这样,其余的两千两银子我给二少夫人些时候转圜。”
着就带着人离去了。
等着谢思齐回来,兰氏少不得将自己这一阵受的委屈与他了又,指着那一溜眼生的仆人对他道:“二郎你瞧瞧你那侄女做的好事,如今便仗着侯爷信任她,仗着是九叔与郡主过继到膝下的孩子,竟见的这样欺负我们二房。”
“她怎的不对大房也这样做,当然是因为有大哥在,她不敢!”
“我怎的命这么苦,都这个时候了,还被个辈给欺负!”
不消兰氏,谢思齐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原就一通怒火,更不要兰氏还添油加醋的了那许多身为谢府二子,论钻营,谢思齐比不过大哥谢思炯,论到在父母跟前的讨喜程度,他又比不过三弟,平日里也最讨厌旁人拿他们兄弟三个作对比。
当下便怒气冲冲的去寻了谢白宛。
不过那时候谢白宛还在睡,李式微就先接待了他,谢思齐多少还是有些分寸的,将自己的怒火压制了一番,并问李式微道:“郡主可知道今儿个宛姐儿都做了什么。”
纵使如今见不到谢白宛,可到底李式微也算是谢白宛如今名义上的母亲,谢思齐想着与李式微这些也是一样的。
李式微便颔首道:“都听徐嬷嬷过了。”
她表现的太过镇定,以至于让谢思齐有些哑然。
“那郡主可晓得她今儿个都要将我们二房给搬空了,还要兰氏给她两千两银子。”谢思齐是当真觉得谢白宛欺人太甚。
李式微依旧点点头。
“倒是这么个事,不过你不晓得其中前情吗?”她瞧着他那茫然的模样,便晓得他定然是没太了解清楚情况,便贸然过来的,因此就很是有耐心的与她解释了先前兰氏与谢夫人背着侯府做出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