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苏出门接粮约莫半盏茶时间,张大人派人过来沈府,沈秋柔去铺里,粮由痞子苏接,这会倒没什么事,沈明湖在府内未出和柳佩玉闲坐喝茶。
这时下人领着人过来,这人叫张东,张东见人招呼也没打,神色紧张道“沈家可有派人去接粮?”
见张东神色紧张,引起沈明湖重视,沈明湖道“派人去了,大人不是说这是给我们赈灾粮?”
张东道“事情有变,这粮不能接!一接怕要出事”
“出事?”柳佩玉眉心直跳异常忐忑问“接粮能出什么事?”
张东神色紧绷道“船上装的是粳粮!”
“粳粮!”沈明湖浑身大震“怎么会是粳粮!”
张东详细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不清楚,原本是装的是籼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粳粮”
粳粮也就是粳米,粳米煮熟有韧性更有嚼头,是种养生米,有益气补中功效,粳米专供皇室,寻常百姓碰不得也吃不得,一吃便是犯禁。
籼米便是寻常大米,百姓只能吃这种。
沈明湖一听知道非同小可,赶紧招呼余方中进来“去,码头找到玉门!让他千万不可接粮!”
余方中也不知道出什么事,见得沈明湖神色凝重,赶紧领命退下。
沈明湖想起秦正东,害怕他那边没人通知,赶紧问张东“其他人通知没有?”
张东点头道“都派人去通知了”
沈明湖点头紧悬的心还是没松下“这粮不是太子调来?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张东道“是呀,我家大人也是觉得奇怪,如不是有人举报,谁能想到能出这事”
“举报?”沈明湖顿生疑问“谁举报?”
张东直言不讳道“朱家”
“朱家!”沈明湖油然一震“他们怎么知道船上的是粳粮?”
张东也就是跑腿的,当中来龙去脉怎么能摸出头绪来“不知道呀,早些时候,朱公子就过来举报,说是在艘船上发现有人私运粳粮,过来举报让我家大人务必彻查”
沈明湖眼珠不住移动,迅速琢磨道“太子这是调粮没用官船?”
“是官船呀!”
沈明湖听得大惑不解“既是官船朱家的人怎么上得去?”
张东道“这个小的不知道,就是过来通报此事”
沈明湖点头“你辛苦了”
张东道“府里想着还会有事,就不多打扰”退下离去。
柳佩玉这时惶惶不安道“老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明湖长长吁口气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我看是朱家有意为难”
“有意为难?”柳佩玉大是惊心道“老爷是不是想多了?不管是运什么粮,上船时候不都是要检查?难道粳粮还是籼米还能看不出来?”
沈明湖也琢磨不出什么,只道“朱家不给粮,太子想方设法给我们调些粮,没想到出得这事,但是想要将整船籼米换成粳粮,这事除朱家没人办得到”
柳佩玉道“老爷,那你还不快去告诉张大人”
沈明湖叹口气道“夫人,你以为张大人看不明白这事?证据呢?他们是怎么换的粮?”
“这个。。”
沈明湖忧心忡忡道“朱家这一手好狠,这事应付不好,太子必定会让圣上召回去,太子一走,朱家就可以慢慢收拾我们”
秦家这边也是收到消息,秦平婉正是让人半路叫回,一回家就问“爹,怎么回事,眼看就要到码头,怎么把我叫回来?”
秦正东见人回来松口气“回来就好,我真怕你不听话先接粮在回家,我告诉你,船上的是粳粮”
“粳粮!”秦平婉讶异道“太子怎么调粳粮过来赈灾?谁不知道粳粮是皇粮,给了也不敢吃呀”
秦正东道“寻常百姓就是硬逼他们吃,他们自然是不敢,但这些是灾民,饿着肚子管你这是什么粮,就算是圣上碗里的东西都敢抢”
秦平婉道“但是,这粮要是不能接,这灾怎么赈?”
秦正东道“这就是朱家目的,施粥赈灾,棚子都搭起来,而我们这些人一粒米都没有,这事如要传开岂不是成天大笑话”
秦平婉满目优色入座“爹,这可是看太子笑话,粮是太子所调,看上去和我们无关,但是如不能帮太子维护颜面,太子就不会看上我们”
秦正东显得心烦道“我也想帮太子维护颜面,但是也不能凭空变出粮来呀?这事我早就和沈家说过别掺和,和朱家斗哪有这么容易,还好你没去接粮,如果接,朱家就得到借口陷害我们”秦平婉目光凝重道“是,这是皇粮,只有皇家人能吃,皇粮一旦从我手中喂到灾民嘴里,那就是大不敬,不过爹,你是怎么知道船上是粳粮”
秦正东道“是张大人派人过来通知”
“通知?”秦平婉显得有些奇怪“既然知道上面是粳粮,扣下便是,为什么特意派人过来通知?”
秦正东道“有人过来通知就是扣不下,是朱英卓亲自到张大人面前举报,逼得张大人不得不亲自带人过去”
“朱英卓?”秦平婉非常疑惑“他又是怎么知。”话没说完,秦平婉瞬间恍悟“爹,难道这和朱家有关系?”
秦正东道“和朱家没关,朱英卓怎么会亲自过去”
秦平婉觉得有些矛盾道“爹,怎么我觉得有些不合理请,如换是我,我就不会和张大人举报,我会等,等这些粮分发下去,在施粥那日在举报,如此一来我们谁也跑不掉”
秦正东听秦平婉这么一说,觉得颇有道理,顿时犯糊涂道“是呀,他们要是这么做的话我们是一个也跑不掉,那朱英卓为什么要去举报?”
这事不单秦正东觉得奇怪,朱英卓本人也是奇怪,这会问和他在一起的林建元“建元,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去举报?等他们施粥时在办,他们想躲也躲不了”
林建元笑道“太子毕竟是太子,就算我们不换粮,他真的运一船粳粮过来也没什么,这事就算让圣上知道顶多责骂两句,罚在东宫闭门思过几天就没事,太子我们是撼动不了,但能赶他走”
“只要他离开信州,那些趋炎附势小人也就翻不起什么浪,想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就什么时候收拾”
朱英卓一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心思,不过,这事我是听你的,瞒着我爹做的,你可要给我办好,如被人反咬我不饶你”
林建元笑道“这事每一步我都算计清楚,出不了差错,你就等着恭送太子离开,太子一走我们就一切如旧,如果令尊知道是你设计让太子离开,肯定会很高兴”
“我?”朱英卓初始一愣,随后展笑明白“这不好吧,不是抢你功劳?”
林建元温笑道“这有什么功劳,朱家烦心事就是林家烦心事,在说我们是好朋友,这么见外做什么”
朱英卓哈哈大笑“不,我们不是朋友,是好兄弟,等这事结束我不会亏待你”
朱英卓和林建元就在队伍中间,张天水在前面打头,听见朱英卓笑声回头看得一眼,张天水现在这张脸就像是颗臭石头,队伍不知不觉就到码头。
张天水当然知道帮他们运粮过来是那艘船,现在是故作不知,起手把朱英卓招起来,林建元陪朱英卓策马上去,张天水问“哪艘船上有粳粮?”
朱英卓指着三号船舶道“就是那艘”
张天水故意显得吃惊“官船?朱公子你确定这艘官船上有粳粮?”
朱英卓十分确信道“我敢拿人头担保,粳粮就在上面,大人,来都来了,有没有上去看看不就知道?”
见得朱英卓信心十足,张天水没有妄动,因为他一上船这事就坐实,能晚点上去也是好的,张天水没有莽撞上去,想办法迂回看看有没有转机。
想得一会,张天水响起一个至关重要问题“朱公子,这船不急上,我既然带人过来就跑不掉,只是心中有个疑问,想请朱公子解惑”
有林建元在旁,朱英卓一脸有恃无恐笑道“大人有话尽管问就是,在下一定知无不答”
张天水微微点头后问“这是一艘官船,这码头粮船朱公子想上自然是随便上,只是闲杂人等要上官船就要出示官凭,朱公子可否拿官凭与我瞧瞧?”
朱英卓也没多想,直接脱口笑道“大人说笑,我家就是卖粮的,也无人当官,怎么会有官凭。。”
林建元这时故意咳嗽一声,朱英卓看一眼林建元,知道自己说错话忙闭嘴,林建元微微一笑帮朱英卓作答“大人误会,朱公子没上过这艘船”
“没上过船?”张天水抓住话柄追问“这倒奇了?没上过船怎么知道上面有什么?本官哪有工夫陪你们瞎闹,知道我桌上有多少公务?”
张天水有意打道回府道“谎报消息,轻则杖刑,重则下狱,这次就不和你们计较,都回吧”
套都下了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人打道回府,林建元出声留人“大人,稍后”
张天水目光威慑林建元道“还有何事?”
林建元徐徐笑道“要想知道船上有些什么,也不一定非要上去嘛,大人容我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