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讨厌做阅读理解了。

顾衍出院前一天提前通知了何倾，画稿积压太多的人想了一会儿：“几点？”

到他家的时候，气色看上去好多了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从车上抱出捧鲜花来。

何倾对色彩的感觉很敏锐，盯了一会儿，又看向顾衍。

顾南笙和唐棠默默地移开视线。

顾衍张张嘴，何倾已经自顾自地接了鲜花，语气很微妙：“你怎么买和我一样的？”

声音略微有些低沉：“我只是觉得，很衬你。”

何倾微顿。

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她母亲。

回家的时候找一个前几年买的工艺品，查了些教程，把那束鲜艳欲滴的花束，插在了造型简约，风格委婉的花瓶里。

看上去有些不搭。

何倾看着揉了揉眉心，前几天抱回来的小家伙灵活地跳上书桌，尾巴一甩，一扑，将那个花瓶和那束花推倒了。

何倾微顿，倒没什么恼怒的情绪，只是擦了擦桌面，把花瓶和花束另外放了个地方。

小猫舔了舔爪子，黑葡萄似的眼珠盯着她，突然柔柔弱弱地叫了声：“喵。”

交稿前一天去植物园采景，上次因为心情不好没能看得仔细，家里只铺了几张草稿，还都存在了旧电脑了，何倾认命地转了一整天，快走的时候被戴着袖章的志愿者拦住。

感觉头昏脑胀的人揉着太阳穴，有些听不进去，偶然瞥到正在参与活动，摆着情侣姿势的两人，微顿：“抱歉。”

她不喜欢给自己惹麻烦。

刚转身，清丽婉转的女声，好似从来没受覃家如今形势的影响：

“何小姐。”

何倾不想搭理她，想起之前她特地告诉顾南笙的话，又扯着嘴角回头，语气很不客气：

“滚。”

顾祁微微讶然，视线在面容相仿，气质却有些微不同的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又斟酌着语气，笑着开口：

“好久不见。”眼睛扫过她手上的戒指，眸中划过一丝阴霾的人似乎有意要为她解围：“你们认识？”

何倾扯了扯嘴角，并不答话。

与她面容气质相仿的人脸上淡淡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了，即使是勉力克制，还是露出几分尖锐：“何小姐……何必那么咄咄逼人。”

何倾斜睨她一眼，如果不是覃家和她在意的人扯着关系，她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她，更遑论咄咄逼人。

只不过，她确实让何倾觉得很不爽。

眉眼冷淡，气质清冷的女子语气淡淡：“覃小姐角色扮演得不错。”

她倒是不知道，那些人自己入戏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扯着她也来应和。

覃清算是把她为数不多的几个雷踩了个遍，也把她这个睚眦必报的人得罪狠了。

覃清咬唇，双眸透出愤恨来，她身边的人倒是无意识地摩挲了手指，像是若有所思地样子。

何倾又扫了覃清一眼，淡淡转身离开。

虽然语言攻击在她看来是最费力不讨好的生气方式之一，可是戳到了讨厌的人痛处，还是蛮有效的，她果然还是小肚鸡肠，咄咄逼人。

何倾扯了扯嘴角。

晚上到家的时候顾衍打电话问她有时间吗，于是本来准备赶画稿的人答应之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采风照片想了一会儿，还是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他们这次没约在海滩餐厅那边，是一个市中心的创意餐厅，名字叫做解忧长廊，弯弯曲曲，简约素雅的过道，慢慢地走，可以走上一个小时，可以选择一个人走，也可以选择和朋友一起走，环境也很安静，何倾走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手痒。

顾衍脚步一顿，温声：“怎么了？”

何倾微叹，上下扫了一眼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廊，语气里带了些可惜的样子：“每次和你在一起就会灵感爆发，可惜，画不下来。”

顾衍想了一会儿，垂眸认真道：“可以随身带着纸笔。”

何倾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可是我不想和在你在一起的时候画画。”

两个人在长廊里的速度慢下来，身旁的人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就当做没看到，突然听到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只有脚步声回荡的长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何倾。”

男子幽深如墨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我们结婚，好不好？”

何倾微顿，低头去看他手上的戒指，纤细修长的手指那么一指：“你不是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顾衍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扩大：“对不起。”

他说着竟然有几分沙哑，不像病中虚弱的声音，倒像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了，有些艰涩难言：“我一直不肯相信......”

他不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可也从未想要用这么多年的感情，甚至是高中那段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往事，去胁迫她，接受他的感情。

他想要躲避，结果却总是因为自己，让她退避三舍。

可是她突然就来了

她告诉他她对他动了心的那个晚上，他做了一晚上分外清醒的梦，梦里全是和她的未来。

接到紧急通知需要立刻赶回去的时候，他也曾想给她留下证据，好让她承认。

何倾，你也曾喜欢过我。

她一直在牵着他走，他却用卑劣的借口说服自己去逃避这段感情。

可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不承认，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不是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而是像他曾梦寐以求的那样，结婚，直至白首。

“我很抱歉，用那么自以为是的方式，惹你生气。”

“请你原谅我。”

“何倾，我一直都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

声音嘶哑的人突然顿住。

对面的人拉住了他，然后淡淡地亲了他一下。

浑身僵硬的人听到她平静道：“后面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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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长廊的菜肴都是些造型很美的素菜搭配，何倾看着满桌的艺术品，又想叹气了：“我应该把摄像机带来的。”

顾衍耳根微红，没看她，也没说话。

何倾想了一会儿：“你原来要说什么？”

沉默了很久的人微僵，哑声道：“我，我怕你生气......”话音未落却收紧了手指。

何倾动作微顿，抬眸看他一眼：“我不生气了。”

她已经消气了。

晚上回到公寓的人手指蜷缩起来，脑袋枕在门背后，哀吟一声。

他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