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夹里的画作收录了时间,网站,奖项等等要素,详实又完备,简直就像是为她一个人而定制的博物馆,何倾手指放在键盘上,突然想,如果自己没有喜欢上顾衍,这个笨蛋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把这些告诉她
他一向内敛又克制。
分隔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他的一通电话,或者短信。
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衍长长的眼睫垂下来,眸底的温柔好像化成了星河流淌的温泉,荡漾着粼粼波光,满心满眼都是她。
何倾偏头靠在他怀里,突然想起什么,问:
“手机呢?”
她似乎是又有了什么调皮心思,语带笑意道:
“我要看。”
顾衍忍不住无声地笑,伸手拿到手机,给她。
她本来还想问密码是多少,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在指纹解锁的孔里,才发现自己的指纹早就被录进去了,屏幕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何倾看向顾衍。
他之前拿她的手指玩的时候,似乎是给她录了指纹,但是她都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又忍不住弯眸,滑了几个分屏,壁纸都是系统最初设定的,单调的白色主题,顾衍似乎是想到什么,忍不住笑起来,握着她的手找到相册,然后选择一张只有背影的婚纱照,作为壁纸。
把所有都收纳进文件夹里,把她的背影空出来。
很美。
何倾耳热一瞬,又点开通讯录,分组很明确,大部分都是工作电话,系统预设的亲友群组里顾南笙,唐棠,周恒他们的电话也很清楚。
何倾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顿了顿,点开另一个分组。
未命名,只有她。
何倾眼睫轻颤。
只有何倾在顾衍这里是独一无二的。
顾衍微微低了头,呼吸靠近她的耳畔,声音微哑:
“倾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她,只是很喜欢这样喊她的名字。
其实未命名不是一直都是未命名,以前是何倾,后来是爱人,现在又成为了未命名。
他想他的爱人在他的生命里,大概会充当着不同的角色,可是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他唯一爱着的,绝无仅有的人。
也会是,他的生命。
何倾亲了他下巴一下。
继续翻手机。
微信置顶。
朋友圈封面是婚纱照。
何倾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他一下,喉头滚动的人只当自己不知道自己耳朵已经烧起来了。
备忘录。
顾衍本来想什么,还是眼睫轻颤地看着她点开了。
分组了。
按时间。
她看了几条,缓缓垂下眼睫。
都是关于她的,很很的事。
明亮色系的颜料,觉得有些酸的橙子
还有以前的。
喜欢花草灯。
喜欢雕花瓷碗。
喜欢暖阳似的花束。
喜欢听舒缓英文歌。
有些是她自己可能都不曾注意到的习惯,可是这个人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
所有的重逢都是蓄谋已久。
她只知道顾衍会,很细心,很周全地记得她喜欢什么,提前准备,却不知道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记住她喜欢的一牵
写在了备忘录里。
每一条都是关于她。
这个人真的,把她的一切,都当做了需要这么严谨认真地记录的事,每一条都一丝不苟地执校
何倾手指微动,拂过屏幕上的时间,抱着她的人手缓缓收紧,声音细微的沙哑似乎还带了柔意:
“倾倾。”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让她不高兴了,嘶哑更甚:
“不看了”
就被恍然过后的人亲吻了一下侧脸。
顾衍眼睫颤了一下,听到她温柔至极的嗓音:“你真好。”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应你才是最好的人,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心绪已经缭乱了,大概是没办法镇定自若地回应的,只能低眸握住她的手。
又随便看了些别的。
顾衍这个人之前为了工作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手机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软件,文件更是整洁又干净,没什么好查的,何倾手指微动,不心点进了录音机里,看到用时间地点命名的大段的录音文件的时候,还是怔了一下。
顾衍眼眸半阖,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声音很哑很缓:
“戴耳机听吗?”
何倾摸着他的侧颈,忽然有一瞬间酸涩,缓声问:
“为什么不和我?”
她大概能知道顾衍在国外的那些年,他一个饶时候,大概也想过找她。
可是没有被她拉黑过的人,只是单纯地,作为静默的号码,连一条祝福短信都不曾发给过她。
顾衍没有回答。
他知道自己不会。
就算何倾身边没有任何人,那个时候的他连自己都看不到未来在哪,怎么可能那么自私地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里,何况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何倾有了男朋友,有了喜欢的人。
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对她的生活有任何的打扰。
即使是回国后知道何倾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他也
心里泛起许久未曾有过的酸涩的人忍不住抱紧她。
他也知道她不喜欢任何饶干扰。
他知道她是自由自在的人。
所以从没有试图拨打过那个他早在心里默念过无数次的电话号码。
可是他还是会想她。
很想,很想。
动作轻柔地给她戴好耳机,垂下眼睫沉默一会儿,吻她的侧脸:
“我去超剩”
他不希望她因为自己在旁边而有什么顾忌。
这些本来都是给她听的。
只因为自己经年的妄想,想要在某一的某一个时间,放给她听,让她知道,自己从未,从未放下过对她的想念。
那是支撑他在国外度过那些日子的支撑。
他也想让她知道。
不管你最后落在谁的心上,你曾光临,并且救赎过我。
何倾是他的光。
所以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好。
她明明这么,这么好。
顾衍出门之后,何倾缓缓地点开第一条,时间最早的录音。
背景音很静谧。
应该是在晚上。
过了一会儿传来他嘶哑至极的声音,带着涩意:
“对不起。”
他的语调很缓:
“我也没想到”
语气哽塞一下。
“自己会这样冒犯至极的,直接就选择向你倾诉。”
沉默半晌,哑声:
“何倾。”
“我在”
“华盛顿。”
“现在应该是半夜,和你那里有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