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凯坐到小小的身边，指着小小收拾起来的一兜东西问：“就这么多了？”

“恩，拢共就住了3天，哪来那么多的东西。”

“那你吃完，收拾收拾咱们就回家吧。出院手续，姚伟说他一会门诊结束回来办。”

“既然他办，你来干什么？”

“哎，你还真别说，真的不是我愿意来的。”石凯一拍大腿，摸着他那寸头：“是姚伟爸，听说你病了非要来看看你。但是你懂的，老姚就和你家老王一样，云门事儿那么多，哪还有时间来看你，这不昨儿晚来我们家，哭着喊着让姚伟去接你出院，姚伟拗不过他爸的牛脾气，他今儿还要上班呢，正好我今儿上午没有班儿调休，这不是把我请出山了嘛。”

小小一勺一勺的慢悠悠的喝着碗里的粥，听了石凯的话，大致的来龙去脉小小也是清晰的，她听着也着实觉得好笑，带着淡淡的笑，眼神上挑：“我说你们两个，到底要拿我当挡箭牌到什么时候？这究竟是谁的主意？他们老姚家一直对我痴心妄想，你就在这里无动于衷？”

小小细致的观察，发现石凯听完她调侃的话，那双杏眼突然就失了光芒，仿佛沉入深海的微光，早已被黑暗吞噬，憋着嘴解释：“我们也不想的，我人微言轻，每个好父亲好兄弟的，谁能给我撑腰。到现在脸面都是自己挣得，但姚家看不上呀。我估计以他爸的个性，摊牌的话，他会立马让姚伟和你订婚的。”

“哈？你们这都是什么蹩脚的理由呀。爱就是爱了，跟身份、地位有什么关系呀！我看，你们都是当姚叔叔缺心眼是吗！不想说的理由就别硬编，这不是你这位心理咨询师老早就告诉我的道理吗！怎么到你自己这儿，就不管用了？”

“哎，你吃吧。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反正也是说不过你。”石凯后脑枕着双手，靠在沙发上，真的在抵抗交流。

小小看着他这幅模样，真心觉得这样的心里咨询师，真的能把别人医好吗，简直就是一个废柴。吃完饭，她一面收拾石凯带来的粥一面说：“我算是明白了，你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医者不自医，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趁早去脑外科，开点脑残片吧。”

石凯听了小小的话气的瞪大双眼，好像也是忘记了，他才是那个不速之客，指着门外就说：“王贰晓，你给我滚。”

“一起滚吧，小大夫，我收拾完了，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小小和石凯出了住院处，她自己双手空空，俨然甩手掌柜。石凯倒是很自觉的拿着小小这几天住院的东西，还有她的电脑，看着像一个小助理。到了停车场小小远远就看到自己的小红停在那里：“怎么还开我的车来了？”

石凯拿出钥匙，把东西放进车里，小小开车，石凯坐在副驾：“我没开自己的车，昨儿晚你爸交代林怀把你的AMG送去保养，然后开到我们家来的，让姚伟今儿开来给你，嘱咐不让你打车回家。说实话，你这个小红真的挺好的，我下车回头率可高了。”

“林怀吗，送饭没来，出院没来，送个车这么积极？有意思。”

“谁知道，你爸这个秘书，成天也是神叨叨的。”

“那现在怎么招，去我家坐坐吗？”小小明显不再想聊这个话题了。

“反正顺路，你先把我送回单位，我下午还有两个病人呢。”

“走着......”

其实小小开车不喜欢与别人同乘，因为觉得会尴尬，但是明显和石凯同乘，只会觉得聒噪，这两口子，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话痨。还没开出医院的大门，石凯这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终于还是安耐不住：“小小，我问你？”

“帅，特别帅。”小小看着前方大批涌入医院的人群，及杂乱无章的车辆，完全没有目不斜视的回答。

石凯真的有一种小小好像是在打电话的感觉，他那好看的杏眼，眨了又眨：“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是和你说话，那我是和我车里的灵异朋友、还是和我的第二人格说话聊天呀。”

“你也太可怕了吧！过于敏感这样不好。”石凯双手环抱自己，做出夸张的惊恐神色。

“你有完没完呀。”小小嗤之以鼻。

小小有点烦躁的看着堵在医院门口的人群与车辆，她真的非常不喜欢来医院，感觉在医院的走廊里站上10分钟，整个人都会崩溃，医院在小小的概念里就是人生本质的缩影，你注定无法回避人生来就是孤独与凉薄的本质。

小小又突然想起那双微红续满着雾气的眼睛，昨天短暂的相遇后，不知道亦然现在在干什么：“也不应该是帅。姚伟看过他本人了，他怎么形容。”

“说是一个祸害。”石凯拄着下巴，似是回想：“但太抽象，我不懂。”

小小动了动沉静的目光，突然笑的很开心，焦虑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缓解：“哈哈，很形象。顾盼神飞，见之忘俗吧。很柔软，像是北京的秋日。”

“哦，原来，北京的秋日呀。”石凯的手指在下巴上面，来回的摩挲，似是揣度着小小的字眼，陷入一种思维之中。

车子终于开始动了，驶离医院以后，这一路上石凯都没有再主动挑起任何话题。直到导航显示还有不到5分钟就到达石凯单位门诊楼的时候，石凯思维的弦变得紧绷，像是突然说起刚刚的话题，又像是偶然为之：“北京的秋日虽美，却也带着吹进人怀中的冷风。”

小小沉默的开着车，此话一出，石凯就看到她的双唇突然不自然的抿在了一起，那是小小在抑制情绪的表现。

“小小你知道人最可悲的一点在于哪里吗？”

车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石凯甚至能听出，小小缓慢的呼吸中，夹杂着一丝沉重。

话题还没有开展，小小就已经把车开到了石凯单位门诊楼的楼下，她停稳车回看石凯，虽然在笑，但可以看到脖子上的筋微微浮起，声音忍耐愈发：“滚，你可以下车了。我说了我不需要治疗。”

石凯双手摊开向上，微微耸肩：“我滚行了吧，说好的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呢，骗子。”

石凯打开车门，朝小小挥手：“哦对了，我过一阵子要出一趟远门，记得替我照顾姚伟。”

小小看着石凯的背影，拿起电话，给姚伟发去了一条微信。

放牛娃：你知道人最可悲的一点是什么吗？

大伟：？

放牛娃：就是自以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