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没有了刘姨，家里的气氛变得死气沉沉。小小在家中碰到过几回她的父亲，闲聊了几句亦然签约的事情，也就再无后话。往后的日子过得平顺且无波澜，小小初四晚，向王东铮报备了初五要去雯创工作室，找他给亦然拍摄工作照的行程，也没有阻拦她，这毕竟是工作，只是被父亲嘱咐不要太晚，因为当晚还约了姚家人一起吃一顿癸巳年的团圆饭，小小点头表示知道了。

过年对于王家父女来说，就是平常数日子的一天。他们依旧各自忙碌，一个每天早出晚归的去拜年走关系，一个则是没日没夜的窝在客厅里面看书，直到初五，小小才单方面的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规律。

2月14日初五，情人节，小小自然醒，这是今年她得病以来，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一夜无梦，身边还围绕着淡淡的松柏香气，让她整个人都舒展开。随便吃了点早饭，又去楼下的酒窖里，拿了2瓶上次姚伟送来的1988年的SALON香槟，就急匆匆的，开着车往雯创工作室的目的地奔去。

过年期间，北京的交通状况，比起平时算是好太多。这一路可算是畅通无阻，小小哼着歌很快就到达了，位于东单附近的一处四合院的后门。她锁车，然后慢悠悠的沿着那老宅子的院墙，绕向正门。正门门口的石墙上挂着一块圆形的木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雯字。

小小扛着约定好的谢礼推门而入，刚一入正门，就被这院中的排场吓了一跳。不小的四合院前院地上摆满了，用铁皮桶装着的淡紫色玫瑰，院子中还站着几个工作人员，正在规整满地的玫瑰花，听到声音寻声看向大门的方向，小小看看这些玫瑰的颜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同色系衬衫，尴尬的拢了拢大衣，开口：“请问齐雯老师在吗？我今儿和他有约，我来自云门书局，我叫王二。”

“您找雯哥呀，稍等。”一个年轻小伙听了小小的话，千辛万苦的跨过地上的玫瑰，招呼一声麻溜的进了前屋，小小站在院子中，都能清楚地听到屋里人的喊叫声：“雯哥别睡了，有个美人来找你了，说是叫王二，云门书局过来的。”

房内随即传来一阵响动，不一会小伙儿身后就跟着一个瘦高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上好像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男子穿着一身红色复古款的运动服，趿拉着一双运动拖鞋，一条裤腿拉到膝盖上面，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前，带着一副黑框茶色眼镜，不大的脸被遮盖的只剩下嘴可以看清。

男子一看是小小，加快了脚步迎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她：“老王，好久不见。”

小小把装着两瓶Salon的Gabrielle扔在地上，双手回抱他暖呼呼的身体。小小比男子将将矮出半个头，她微微调整头的方向，遮挡住院儿中人投来的八卦的目光，刚刚紧绷着的表情舒展开来，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在男子耳边轻轻的回应：“小情人儿，你今天快乐吗，我的月。”

小小说完，便拉开彼此的距离，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回来刚刚的模样，她的右手双指摸索着下巴，端详了一阵，鼓着掌赞赏道：“齐雯老师，咱们好久不见，没想到还是如此接地气，不愧是我看中的男子。”

小小说完，还不忘调皮的对着月眨了眨眼睛。

月环着小小，拎起她随意撇在地上的包，把她往前屋里面带。月趿拉着的拖鞋，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走进屋聊，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我还没起床呢，昨儿睡得晚。”

“不会是想我想的失眠了吧。”小小坏笑，表情迎着阳光变得舒展，由着月推着她往屋里走，嘴上还高兴的发出一些“哦，嗯”的单音节旋律。

月到了门口突然停下，指指手袋里两只死沉死沉的酒说：“这是春节礼物吗？”

“春节礼物？”小小歪头似是思忖这有意思的几个字。

月也没等到小小肯定的答案，不见外的打开她的手袋，抽出那俩瓶香槟，招呼一旁的工作人员：“妮子，放酒柜里面去，开春了再尝尝这资本主义的好酒。”

妮子接过了酒，月又交代了几句，让院里的人麻溜的把花弄好，就拉着小小进了屋。

“我有多久没来工作室了，一年有了吧？”小小站在前屋的正中心，环顾四周，打通的室内格局，被书架分割成了很多空间，似是联通，但书架遮挡的角度，和秘密麻麻的藏书，掩住了全屋的样貌。月拉着小小的手绕进会客厅的后面，她就由着他拉着，月微凉的双手柔软细腻，小小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德彪西的月光，给此时的气氛加上了恰当的注解。

两个人穿过影音室、衣帽间、卧室，来到最里面的浴室，小小随意的坐在浴室的盥洗台上面，摘掉月脸上那副不协调的眼镜，双手搂着月的腰，轻轻的亲吻上那微凉的嘴唇，两个人凝视着彼此的双眼，那生发万物的风和银灰色的月光相撞，慢慢交融，如此时冬与春的交替，带着告别的忧伤、饱含相逢的欣喜，内心的悲怆让他们闭合双眼，此刻唯有重逢的心醉，可以让二人忽略逝去的心碎。

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小小开口，艰难地阻隔此刻的难舍难分：“你的藏书好像比上次来的时候变多了？”

“废话，你上次来，我要没傻的话，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还是因为要给你的新书做书封，那以后我的伙计都换过一批人了。这人世间怎么只准你一个人进步，就不准别人进步了吗。”月的脸轻轻的蹭着小小微凉的脸庞。

小小拍了拍他的背，而后扶上肩膀，拉开彼此的距离：“洗漱吧，大师！”

而后，月又拉着小小的手摆弄了一阵，最终在小小的催促下，不情愿的开始洗漱。

小小哄好了闹脾气的月，出了浴室，手里还把玩着他的眼镜，扭身走进旁边的衣帽间，随意地逛了一圈儿他的藏货，从里面挑出了一件棉毛混纺布料三层蕾丝的白色衬衫、原色水洗牛仔布料的工装马甲，黑色羊绒西裤。

挑完衣服，小小走到衣帽间中一个玻璃首饰展示柜的前面，扭头，盯着衣帽间的入口，侧耳倾听，隐约可以听到流水声，从浴室的方向传来。她大着胆子，把手伸进大衣的里怀兜里，从里面取出了一枚白金的戒指，悄无声息地插进了展示柜中首饰盒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