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亦然微凉的手扶在小小的后背之上，轻轻的帮她顺着气。小小全身脱力的靠在亦然的肩膀上，她感觉此刻真的是筋疲力尽。他们就这样彼此依偎了很久，直至此刻安静的气氛，被突然闯进的人所打破。两人同时回头，发现月伴着一阵阵的冷风闯了进来。

亦然略显尴尬地松开小小，扶着她坐下后，才腾出精神去应付这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月手中拿着一个漆盘，也没顾忌在场任何人的感受，径直走到两人中间，把一只素白茶杯放在了亦然前面，又把另一只金缮手工修复，尤为别致的茶杯递到了小小面前，也没给亦然什么好脸色，只是双眼直直的盯着小小，语气和缓：“我听我的伙计说，二位在这儿试衣服有一阵儿了，外面的人还等着开工呢！亦然老师结束后，我也还有其他的事要忙，是不是也请二位抓紧点时间。”

小小盯着那支看似价值不菲的双雀彩绘茶杯，知是这个小气的家伙独给自己准备的，心中因为亦然蓄积的火一下就散了不少。她细看，那杯子上的碎瓷片原不是同一支杯子上的，只是经过了金缮偶然凑在了一起——让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两只雀儿可以相互依偎。

小小先是看了一眼亦然，他此时有些沉默与无助，不知如何是好，双眼迷茫的回看小小，放慢着眨眼的速度。

小小了然，知道亦然拿不准自己此刻的心情，也不好拿什么主意，他刚刚重重的拿起，自不能此时轻轻的放下，这只狡猾的兔子，把主动权抛给了她自己。小小低头吹着茶水表面的浮茶，缓缓了喝了几口，而后也不看月，淡淡的交代着：“既然老师还有事儿，咱也不好耽误，麻烦您叫您的伙计进来，开工吧。”

“行嘞”月的口气显得阴阳怪气的，抛下俩字就出去了。

小小看他走了出去，才放下茶杯。她知道今儿她此行的目的算是已经达成，再问，估计亦然也暂时说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故事了，也就不再计较。拿起他那支素白的茶杯，递到他的面前，语气和缓的安慰着：“既然啊，咱们的心结算是解开了。后面的事儿，就是愉快的完成今天的工作。趁着这会儿还没人过来，喝点茶吧，我喝着有点像玉露，挺淡的，但是口感还不错。”

此后两人安静的喝着茶，不久，月的那些伙计就走了进来。亦然很是配合的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先是在刚刚月调戏小小的偏房的棚内，拍摄的两套工作照。而后又转战到了前院，等他们再次过来的时候，刚刚那满地的玫瑰花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家都在忙，而小小又无事可做，就远远的也不嫌弃，坐在了花坛周围的水泥台儿上。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的打在她的身上，驱散了她近半个月的疲惫感。她用手挡住直射的光线，眯缝着眼睛，盯着前面那群正在忙碌的人们，月和亦然被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了中间。

月端着一台相机，没了平时的巧舌如簧，多了几分让人沉醉的专注与专业。而亦然穿着一件白色粗针的长款毛衣，仰着头站在阳光下，他那双好看的凤眼中肆意的表露着柔情与伤感。靠在廊上，月和工作人员在场内忙碌，小小突然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睛，心中徒增感叹，若日子真能如眼前所看到的这般平淡与充实，该是多么完美的生活。

但知是奢望，也就不会强求。她看了一阵儿，就撇在还在忙碌的人们，自己回了前院儿的正屋。她合拢房门，又朝外望了望，才从大衣兜中掏出一根笔形的录音笔，放回了自己的包儿中。而后她就再也没有出去，直至三点，才有工作人员进来，告知小小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她才出了房间，带着亦然回了偏房，换了衣服、卸了妆，一切告一段落，小小又亲自把亦然送出了工作室。

收工的这期间，小小细心留意，自知今天的对谈对于亦然来说，必有一些不尽兴的地方，毕竟他们没有彻底的谈开，而后又被月那家伙，故意打断，最终谈话处在了一个悬而未决的微妙状态之下。

亦然几次露出想要开口的意图，但都被小小以各种理由打断。此时两人将要分别，小小却主动开口：“小兔老师，今天拍照很顺利，估计三天左右工作室这边，就会把样片发到你的邮箱。到时候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直接和工作室沟通，坦白讲我个人还是很期待的。”

“恩。”小小反客为主以后，亦然却一反常态，只是发出了单音节的回复。

“怎么你不期待吗？老师这么帅，成片肯定是会迷倒万千少女的。”此时小小却来了精神，有些调皮的去逗亦然。

“老王你别打趣我行吗？”亦然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奥迪Q7。

小小跟了上去，敲了敲副驾的车窗，亦然摇下：“怎么了？”

亦然多少是明白小小的感受的，这事儿换了谁都会发火，毕竟你掏出一片真心，却没成想别人却在背后蝇营狗苟的算计你，换谁谁会高兴呢。而经过两人的谈话后，亦然明显可以感到，小小逃避的情绪很是强烈，他们二人双方此时可能最需要的就是空间，需要留出一定的空白来，帮助他们整理与吸收，亦然无心加害任何人，却弄巧成拙的伤害了小小，也反噬了自己。但不管二人彼此有多大的委屈，看来此时此刻，都非常不适合继续这个话题。这迫使亦然必须选择放弃。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当亦然陷入沉思之时，小小却抛出了一个无头无尾的问题：“谁实话，我还挺关心这个的。”

“什么？”亦然疑惑。

小小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狡黠地用手指点了点嘴唇：“你上次被我夺走的，是不是你的初吻呀？嘻嘻。”

亦然被小小的问题震惊在了原地，他真的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回路是怎么转换的如此的迅速。而他不行，他真的做不到，所以只能支支吾吾，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回答吗？”小小挠头：“那这样吧，今儿我没空，晚上还约了其他人。我等你兑现你滑雪的邀请吧。但就是不知道这天儿，还能不能滑。不过我不管，是你邀请的，你一定要兑现。到时候这个问题，你可不能再敷衍了。”

而后她朝亦然，拜拜手：“走吧，下次见。”

“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