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达尔文主义下,严珅的这番精致利己主义者的言论,并没有什么漏洞。
不仅是张浩知,连宁立恒这种理想主义青年,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或许世界就是这么残。
人分三六,官也有四等。
无论好坏善恶,话语权都是在头,下面的只有连声附和的资格。
当位者,例如严珅,拥有了定义权,下位者便只能傻傻落入他的圈套,心甘情愿,全无反抗的能力。
只要你的分量够足,伪装术够好,真的会有人被卖了,还会帮着你数钱。
这不是笑话。
韭菜,要有躺平任嘲的觉悟。
话说这头。
当张浩知被严珅点明后,自然是十分惶恐。
答?还是不答?
这是一个问题。
张浩知无奈,只好保持着姿势,半沾着椅子,只觉得比跪着还难受,心中急转,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回答严珅的问题。
严珅是第几等官员?
若只是为了拍马屁,那么张浩知自然会说严珅是第一等,德行能力两不缺,但严珅之前已经直言自己当不了这种“圣人”了,亦是让张浩知照实说话。
张浩知自己又是第几等官员?
张浩知自然希望自己是第二等,但按照严珅的话来讲,大侑朝数百年间,能称得是第二等的,屈指可数,皆是名传百年的前内阁大员,他张浩知又哪里敢比肩?
犹豫良久后,张浩知终于答道:
“回大人,在下官眼中,大人您是二等之官,虽不会拒绝下面人的孝敬,但亦能为朝廷和百姓办实事、办好事,如今荆州府下对大人您的感激不尽,就是明证,将来大人您的声望地位,也定然不会低于第一等的先辈。”
严珅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呢?”
张浩知咬了咬牙后,终于还是说道:“下官能力有限,品行亦是一般,自然是最末等。”
这么说了之后,张浩知又连忙补充道:“然而下官却想向大人学习,成为那第二等之官,为朝廷效力,为百姓造福。”
严珅微微一笑,说道:“你倒也有自知之明,本官这些日子,可是听到不少百姓对你的怨言,能一口气私自加八成税赋,逼得民间怨气沸腾,你这种官,倒也配得下下等之评了。”
听到这里,张浩知哪里还不知道,严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敲打自己。
慌忙跪倒严珅面前,语带哭音,说道:“大人,下官是被冤枉的啊。”
“哦?”严珅冷笑:“那么多百姓,难道都冤枉了你不成?难道不是你加的税赋?”
张浩知连忙解释道:
“大人明鉴,月前听了那老者对下官的怨诉后,下官也着实费解,私下里也查探了一番,却发现里面另有缘由。
去年下官确实加过税,但并非是因为私欲,而是想要加固长江的堤坝,而且下官只加收了三成税罢了,却没想到,到了各县,竟是变成了加税五成!而传到了百姓那里,更是变成了加税八成!大人,下官着实冤枉啊。”
听到张浩知的解释后,严珅不由一愣。
下欺瞒,层层相加,本就是官场惯例,这张浩知的解释,倒是颇有几分可能是真的。
然而,严珅今日突然说起这些,一是有感而发,二也是为了敲打一下张浩知。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严珅发现这个张浩知虽然是奸臣,但办事能力还是有的,做事稳妥,思虑周到,且经验丰富,倒是与严珅心目中的第二等之官能沾一沾边。
最重要的是,这张浩知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且颇为听话,正急于收罗党羽的严珅,自是有心收张浩知为己用。
而想要收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恩威并施。
宁立恒是如此,张浩知亦是如此。
所以,虽然觉得自己有些错怪了张浩知,但严珅还是冷哼一声,问道:“这么说,是本官冤枉你了?”
张浩知连忙摇头,说道:“大人自然没有误会下官,是下官识人不明,思虑不周,不仅被下面的官吏欺瞒,更是害的百姓受苦,这自是下官无能的表现。”
听张浩知这么说,严珅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缓声说道:
“你能明白这点就好。这些日子以来,荆州府能治水顺利,赈济通顺,也离不开你的功劳,在本官看来,你能力还是有的,只要愿意,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那第二等之官,但你本身也要明白分寸才是。”
听严珅语气变缓,张浩知心中大喜,连连点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多谢大人指点。”
用棒子敲打之后,自然还要再给个甜枣。
“起身吧,本官只是顺口提一下,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待张浩知起身后,严珅把自己刚刚写好的奏章递给了张浩知,又说道:“这是本官写的请功折子,你且看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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