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就听袭雯一声惊呼,然后起身快步来到严珅的身前,仔仔细细的检查着严珅的脑袋,一脸的担忧。
严珅之前说话,袭雯只是静静的听着,即使心有疑惑,也从不插嘴,但这一次,却大为失态。
“别担心了,没什么事,当时晕了一下,但第二天也就没事了。”
说话之间,严珅也终于明白,原先的那位严珅为何会如此宠信这袭雯了,
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袭雯的相貌与手段。
与这个袭雯在一起,严珅最深刻的印象就是——
不管何时,袭雯那一双明媚的眸子总是盯在自己身,好似这个世界除了严珅,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一举一动,一哭一笑,全是因严珅而起。
听到严珅的宽慰后,袭雯眼中的担忧稍减,
但让严珅瞠目结舌的是,下一刻的袭雯却是眉目含煞,眼中闪过怨恨之色,碎牙轻咬,向着严珅问道:
“那些袭击老爷你的百姓,都是怎么死的?袭击钦差可是大罪,却不能让他们死的太过畅快了。”
严珅终于知道木兰为何会说袭雯性子偏激了,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小鸟依人的袭雯,竟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语?
愣神片刻后,严珅解释道:“除了主犯龙傲天,余下的那些百姓,我并未苛责!”
“什么!?”
袭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严珅。
另一边,木兰却一拍桌子,喝道:“区区一个侍妾,还要对少爷的决定,指手画脚不成?”
袭雯一如既往的没有理会木兰,只是看着严珅,等着解释,满脸的不可接受。
严珅叹息一声后,对着袭雯说道:“坐下说话,不要奇怪,我是深思熟虑的。”
自从听木兰说过,这袭雯是自己从前贪污受贿时的得力助手后,严珅就打算找机会向她解释清楚自己如今的想法了。
此时正是机会。
“那日被百姓用石头砸了脑袋后,我就在想,荆州百姓如此怨恨于我,见微知著,如今我在朝野间的名声,怕已是狼藉不堪了,
古往今来,似我这样的官员,没哪一个能落得好下场,如今之所以没人敢动我,那是因为陛下健在,
但陛下如今已是五十有余了,又能护得了我几年?所以,我才趁着荆州府水灾之际如此作为,期望能赚个好名声。”
听严珅的解释后,袭雯恍然,道:
“老爷你这是在做面子功夫,百姓愚昧,不管咱们底下是怎么干的,但对外一幅清官嘴脸的话,这官声官誉,自然也就慢慢转变了,到那个时候,老爷你在民间有了声望,就算皇帝更替,也好随意对付老爷了。”
木兰应和道:“少爷他就是这个意思,这次在荆州府,少爷银子没少拿,前后二十多万两银子的收入,但面子功夫做得好,荆州百姓如今已是把少爷当成了青天在世,离开荆州府的时候,光是万民伞就收了千百把。”
顿了顿后,木兰满是恶意的看了袭雯一眼,又说道:“俗话说的好,当婊子也要立牌坊嘛。”
说这句话的时候,木兰在“婊子”两字加了重音。
自见面以后,袭雯一直是对木兰的冷嘲热讽视而不见,但春满楼的那段日子却是她的禁忌与心病,
听到木兰这么说后,袭雯身体一颤,脸色微白,衣摆之下,拳头握的紧紧的。
严珅瞪了木兰一眼,刚准备说些什么,
但下一刻,袭雯不仅恢复了寻常,神色反而愈加的妩媚了,瞥了木兰一眼后,对着严珅娇声说道:
“老爷,虽说如此,为了大局,那些百姓不责罚也就罢了,但跟随你去荆州府的那些随从,却眼睁睁的看着老爷你被人袭击,护卫不力,不能救主,说他们是废物也不为过,这种人留在府中也没用,不如全赶出去吧。”
听到袭雯这么说,木兰冷哼一声,面色铁青。
看着两个女人明争暗斗,严珅暗暗摇头。
于是,岔开话题道:
“其实,不仅仅只是在朝野之间声名狼藉的问题,我如今的形势,说是危机四伏也不为过,
朝廷之政敌无数,内宫之中宦官不满,尤其是四王府的那位四皇子,一旦让他继位,我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问题,有些能解决,有些能尝试解决,有些根本无法解决,
但无论如何,今后我们的作风做法,也需要变一变了。
不仅要在朝野之间改善官誉,更要内联宦官,外结朋党,许多利益,亦要让给他们,如此一来,虽说我们到手的利益会少些,但却是长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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