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秉着闹个翻地覆的宗旨,狠狠的放了一把火。
不止沿湖的林木被烧,他还特意捉了几百只白羽孔雀圈在火海中间,城中人见圣湖神鸟都身陷火海一时都慌了手脚。
有人清醒的早,寻了各种盛水工具来灭火。可白曜本是主水之神,众人提着木桶在湖边忙活了半也舀不出半滴水来。
这是什么状况?突降火烧林,圣湖又不让他们取水,难道是罚?
众人目目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缇灵子一早得到弟子通禀圣湖边生了大火,匆匆赶来看到此番诡异情状如何不知是水神尊上做的手脚。“阿弥陀佛。”
也不再让弟子们想方设法的扑火了,命几个佛法高深的武僧弟子跃进火圈中将白羽孔雀救出来,自己孤身去寻白曜。
城民都聚在湖边指点火势,见缇灵子过来纷纷作揖让路。
…………
白曜负手立在半空看阿禾在人群中穿行寻找他放进洞的凡人。
往生海城人疏多是亲友之辈,找起来并不困难。可他在人群里来回转了数遍都没能看见那个人,只好抬头对着白曜摇头。
斜靠在一棵参古树的粗枝上的姬罗也看见了他的动作,一时惊得坐起,怎么会没有?
白曜微垂着眼眉。城民中没有那便是在缇灵子的庙中了。
正想着缇灵子便行到了他脚下不远,“阿弥陀佛。水神尊上放火烧城可是有何缘故?”
白曜仿若未闻,只微微偏头示意阿禾去侍奉姬罗。
少年领了命,对着空中一拜,快步行到姬罗所处的古树下面仰头探问,“山主可还想吃烤孔雀?妖特意留了一只肥美的,现在便为山主烤来。”
呵。
他倒还记得自己当初便是为了口孔雀肉被缇灵子困住的。
“烤吧!”反正也是闲着无趣。再偏头去看白曜,缇灵子那老和尚不知何时也飞上了,正站在他的右边念叨着什么。
两人皆施了隐身术,地上围观火势的城民丝毫没觉得头上有什么不对劲。
姬罗一想也知必是那老和尚来兴师问罪,依着白曜的脾气自不会搭理他。往地上一瞥,阿禾的动作挺快,已架好了火堆正把白嫩嫩的孔雀往木棍上串。“记得撒上些城中特有的辛辣香料!”
簇有种多刺矮树,结出的果子如米粒,晒干磨碎后辛辣麻嘴,用来烤食最好不过。
阿禾闻言麻利的架好孔雀,跑着去寻香料了。
姬罗见他动作灵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想,可不正是像当年的九黎。
“唔。”又斜躺下。这次可别又是个背信弃义的。
“你喜欢吃这白羽孔雀?”白曜飞落到粗枝上,见底下的火堆上串着一只肥鸟便问,“回去时多带些养着,你想吃了随时让饕鬄给你做。”
姬罗习惯了他诸事都为自己着想,也不推辞,靠进他怀中点头。“那便多带些吧。”
白曜怕她闲的无趣,懒得应付缇灵子甩了手回来,此时见她一副懒洋洋模样便知他果真没猜错。“想不想去寺院里看看?”
姬罗料他是想去缇灵子的老窝找人。能去自然比等在这里要好,不过,“你不怕我被凌夷发现了?”
白曜轻笑,“我更怕你一个人闲的无趣。”
发现又如何,他将人连根拨除便是了。
先前顾忌姬罗身上的魔气不甚外露引来魔族追踪,可见她这几日被自己处处护在身后闷闷不乐,哪有往日里的鲜活灵动。
罢了,她开心便是了,难道他还惧了几只肮脏魔兽么?
姬罗爱极了他这睥睨下的样子,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保证,“你真是太好了!放心,我一定不会乱来!”
于是阿禾满头大汗的拎着香料包跑回只看见孤零零飘在烤肉架子的灵符,上面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草字:好好烤肉,去去速回。
…………
白曜和姬罗大喇喇的上门寻人,缇灵子捏着佛珠并不做声,任由他们揪着弟子去敲钟召集寺僧。
寺中僧侣众多,本来正分散在湖边各处拦截火势,不想耳边突然传来几声院钟急召连忙赶回来。
此时数百人聚在殿前见师祖闭眼念经,台阶上只闲站着一红一黑的男女两人,有些发愣。好在众僧向来纪律严明,虽觉意外却也各个都安静候着。
姬罗闲闲的指了前排几个面貌迥异的卷发僧人出来,“佛国来的都可以回去了。”
往生海与西方来往密切,寺中有为数不少的佛国僧人,闻言都从队列中站出对着两人一鞠,转身离开。
“年纪老迈,手脚不便,面上留疤的也可以回去了。”姬罗又罗列了几项。
阿禾此人被魔兽在林间追捕,身强体健便是必须。至于面上的疤痕,这么明显的标识,他不会不提。
这下殿前只剩下松松落落的百十人了。
白曜放出水灵,让它们在僧侣间游移穿梭。
和尚们似乎明白了两人是在寻人,便都像缇灵子一样端正闭眼念着佛经,任由微的水灵在自己身上攀附游蹿。
水灵在查完僧众一无所获,又慢慢聚回白曜手中消失。
“你忘了还有一个呢?”姬罗提醒他。
白曜瞥向一直站在缇灵子身边那个和尚,先前便是他来接引自己。
原来如此。
“这老和尚怕是一早就打算让我们帮他赶走凌夷了。”姬罗没好气道,更加坚定了要好好磋磨他一番的念头。
白曜将和尚提到身前,伸手探他的灵识,清朗一片。凌夷并不在他身上。再探之下又觉得此人灵根清奇,似有佛光闪耀。
“他与佛国有何关系?”白曜将和尚丢还给缇灵子。
“阿弥陀佛。”缇灵子迅速出掌把人接住,“此子乃是我佛潜心寻找的转世灵童。”
和尚闻言并不惊慌,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落地后对着师祖一拜又站到他身后。
灵童?姬罗听得生疑,佛国的灵童是怎么落到凌夷手中的?
“凌夷现在何处?”白曜直问。
缇灵子又是沉默不言,只紧闭着眼转着手中的佛珠。
白曜手中化出行止,对着身后的大殿狠厉一划,恢宏的梁柱立刻裂成两半倾倒在地,只剩下光秃秃的金身佛像端掌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