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的故事，无非是“他爱她，她却爱着他”。

陈小鬏决意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过去的一个礼拜，她虽然每天都计算着日子、巴望着周三的到来，但周三真的到来那天，她却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去办公室找孟山空。

尽管周暄一大清早就开始明里暗里敲打提醒她了。

周暄还算是个真朋友，忍住了她八卦的天性，并没有把陈小鬏和孟山空的“周三之约”为外人道，所以目前为止，就连张醒也蒙在鼓里。

“学霸，下周运动会，你们几个周末陪我练习怎么样？我请你们吃DQ。”

张醒总是称陈小鬏为“学霸”，和倒数的他比起来，陈小鬏偶尔能混进年级前十，确实很学霸了。

“什么鬼，你想拐我们花季少女，都谁啊？”

周暄在一旁插话。（忘了介绍，她是张醒的同桌，坐在陈小鬏的斜后方。）

“咱们仨呗，我再叫上王冉冉。”

“行啊你！你个大男生带着我们三个小姑娘。”

王冉冉是隔壁普通班的学生，她上学早，所以比大家年纪都小。在自己班里没朋友，偏偏和陈小鬏、周暄要好。王冉冉白且可爱，见到关系好的女生总喜欢一把扑上去熊抱，言行举止好像漫画里的中二少女，颇得男生喜欢。

“切，周暄你真好意思，带着你和王冉冉，不过就是为了陪我的学霸。”张醒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怎么样？学霸？”

“去就去呗，先好好听课。”

学霸发话，一槌定音。张醒得了令，心安理得地趴回桌子上梦周公去了。

陈小鬏却没法安心听课，现在是上午十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午休，就到孟山空会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了。

“陈小鬏，你来接着读下一段。”

一个粉笔头“啪”得打在陈小鬏桌上，吓得她猛然抬起头。陈小鬏匆忙地翻阅着英文课本——不要说是课文读到哪一段，她光顾着想中午和孟山空的“约会”，连在课本翻开在第几页都不知道。

课堂里慢慢嘈杂起来，几个嘴欠的男生开始起哄，陈小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陈小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溜号？眼看着就要选自主招生了！中午把这篇课文背下来，到我办公室来，我检查！”

陈小鬏丧气地坐下，她的语文成绩尚可，但英语一直欠佳，这在乖乖女中间不太常见。但陈小鬏或许是感受不到非母语语言的美感吧？对英语天然就爱不起来。

手机在书包里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陈小鬏偷偷查看，是周暄发来的：

“中午去办公室背课文，你岂不是要在孟山空面前丢大人了？”

这回倒是不用纠结去或者不去了，想到这里，陈小鬏更加欲哭无泪。

午休的时候，陈小鬏连中饭都没怎么吃，早早地回到座位上背那篇可恶的英文，心里想的无非是在孟山空面前挽回些许颜面。

十二点四十五分，陈小鬏准时出现在教师办公室，孟山空却不在。

陈小鬏在给英语老师背课文的时候，故意想悄悄地背慢一点——如果她背完了课文孟山空还没出现，万一英语老师让她离开怎么办？那她可不太好找借口留在办公室等他。

陈小鬏的英语本来就一般，经过故意拖延，就显得格外磕绊。英语老师气得脸色发青。

就在陈小鬏背完最后一句话，英语老师开始正式爆发的时候，孟山空推门而入。

这真的是很尴尬了。

陈小鬏在孟山空的面前承受了英语老师长达10分钟的批评，硬是忍住了没掉下眼泪。

孟山空坐在姜老师座位上，表面上看去若无其事地批改着语文周测，实际上，陈小鬏偷瞄到：他的嘴角在偷偷上扬。

英语老师批评好陈小鬏后，并没有按陈小鬏之前担心的那样，将她“请”出办公室，而是匆忙赶去参加教职工大会了，此时此刻，办公室里只有陈小鬏和孟山空两人。

陈小鬏经历了一番丢人现眼，反而不想在办公室多待一刻，拔腿想溜。

“你干嘛去？”孟山空忍着笑叫住她。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陈小鬏尴尬地嘟囔着，磨磨蹭蹭地走向孟空山。

“哪有？老师批评你，心情不好说几句重话也是应该的，你别太难过就好。”

“我英语一直不好，自主招生校选马上到了，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在担心校选啊？没事的，我去年参加的时候最难的就是语文，语文好的学生很有优势。”

“可是去年和今年又不一样…”

“一样的，今年听说还是姜老师出题。”

孟山空说罢，忽然抬起头摆出一个“嘘”的手势，同时狡黠一笑。陈小鬏禁不住乐了。

“看你这么丧气，这周语文周测，作文多给你两分吧。”

“还可以这样徇私枉法？”

“当然了，苟富贵，勿相忘。”

“那我现在怎么报答？”

“那要不…帮我剥一颗糖？”

孟山空说着，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块水果糖，递给陈小鬏。陈小鬏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如果是张醒或者别的什么男生这样做，陈小鬏定然会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冒犯和骚扰，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孟山空翕动的睫毛和明亮的目光，陈小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羞怯又快乐，只得老老实实地把撕开糖纸，把糖放回他手心。

孟山空自然而然地把糖塞进嘴里，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陈小鬏复杂的内心戏。陈小鬏觉得，和糖纸一并撕开的，恐怕还有自己的全部心防和女生所谓的“矜持”。

“好甜！”孟山空自然而然地品尝糖果，仿佛完全没看到陈小鬏扭扭捏捏的神色。

“好甜！”日后陈小鬏和周暄复述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周暄也是这样感慨的。

当晚入睡前，陈小鬏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放着中午的分分秒秒，孟山空说“苟富贵，勿相忘”，只有朋友或者恋人之间才会说这样的话吧？那么，这是说，他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