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师，我想您和我一样，都愿意相信小鬏，她不会作出早恋这样出格的事情的。”

办公室里，陈妈妈郑重其事地打破沉默，不同于继承了陈爸爸俊朗面容的陈小鬏，她眉宇之间流露出淡淡的文弱气质，可此刻却如一尊庄严的雕塑，凛然不可侵犯。

“唉，我也知道小鬏历来是有分寸的好孩子，”郑老师见她态度坚决，语气也有些和缓：“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好就此作罢。”

郑老师转过头，认真地问陈小鬏道：“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陈妈妈也补充：“老老实实讲，不许有夸张的成分，更不能有隐瞒。”

陈小鬏深吸了一口气，她深深知道，李念说的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毕竟两人前不久还当街接吻过，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脸红，而如果早恋的罪名被坐实，不仅是自己，孟山空早已稳固的自主招生推荐也要落得一场空。

更何况，李念所说的满分作文一事，虽然不是什么表白文，但也有见不得光的来历。

如果此时她出言解释，说出作文的真相，那毁掉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学校的声誉、以及孟山空……

不行，必须要把孟山空撇清。

她鼓足勇气，一字一顿地说：

“没错，就像李念说的那样，我单方面对孟山空死缠烂打，作文也是对他的公开表白。”

陈妈妈和郑老师一起愣住，不知道作何反应。

“陈小鬏，高考在即，老师没想到你会作出这样没有分寸的事情。”

郑老师悠悠叹息：

“那孟山空呢？他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他没有态度，以后我不去骚扰他就好了。”陈小鬏咬着嘴唇说出，拼命忍住眼泪。

“那这件事情，我希望就让它这样过去，”郑老师总结性地对陈小鬏说：“小鬏，孟山空是咱们学校争抢高考状元的种子，我希望你能尽量将对他的影响降到最低，而你自己，也要更加专心在学业上。”

陈妈妈在一边冷眼看着，默不作声。她回想起陈小鬏从图书馆回来那天的崩溃，感觉事情并没说得这么简单。但陈小鬏自己全盘认下，她也没法再为她争辩。

是啊……一个不过最近稍有出色的高二女生，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念，打扰到了学霸的生活，再怎么看来，学校都要维护男方的利益吧……

“孟山空这个混蛋！”

周暄听了陈小鬏讲清楚办公室里的后续，忍不住拍案而起。

“并没有……”陈小鬏有些抽抽噎噎地补充：“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周暄回神一想，自知确实错怪了孟山空，可还是觉得愤愤，语重心长地说：

“可你这样解释，不就坐实了别人扣在你头上的黑锅？人言可畏，谁会关心背后的真相？以后，你在同学老师面前怎样自处？”

陈小鬏抬起头，眼睛肿肿地微笑：

“不要紧。”

周暄觉得心口有些堵，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陈小鬏心里对孟山空的感情，不知不觉间，竟然愿意为了他做这样自毁名声的牺牲。

而这些事，本来就是因他莫名奇妙地接近和“帮助”而起。

寒假降至，为了避免学生在漫长假期里失去学习的劲头，学校准备选派优秀学生代表到各班宣讲，召开所谓的“收心会”，目的无非是希望大家哪也别去，老老实实在家学习。

毫无疑问，向来优秀的孟山空、一鸣惊人的陈小鬏、以及班长郑植植都被选派成了“学生代表”，负责到各班苦口婆心地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做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小鬏拿着学生代表名单发呆，还是觉得不要把谣言的事情告诉孟山空，毕竟他也帮不上什么忙，高考在即，不要徒增他的烦恼。

不知这次怎么回事，李念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也许是艺术特长生吧？”陈小鬏自己在心里忖度。

为了这次收心会，又要好几次聚在一起商议主题、分配每个人要分享的内容、把重复的部分修改掉，这样十几个学生代表，也要开好几次筹备会。

一想到和孟山空、李念同时在一起相处好久，陈小鬏就觉得有些憋闷感。

午休时间，所有的学生代表第一次碰面，先做简单的彼此熟悉。

陈小鬏早早地走进了会议室，孟山空随即跟了进来，他好像完全没听说外面纷纷流言的样子，径直穿过众人诧异的目光，坐在陈小鬏身边。

李念挟裹着一身香水气走来，不屑地瞥了一眼陈小鬏，竟自坐在了孟山空的另外一边！

“看她的样子，仿佛早已和孟山空熟络，可却从未听他说起过呀。”

陈小鬏在心里惊讶。

孟山空不太自然地看了看李念，仿佛没想到她会坐这里，有些轻微的不满。

他清了清嗓音，提醒众人的注意，第一次会议正式开始。

“同学们，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准备到各班级进行宣讲的收心会。大家的学习都很忙，希望这件事不要占用太多的时间。今天我们先彼此熟悉认识一下，确定一下收心会的筹备方式。”

在座的众人显然希望这场形式主义的大戏早早结束，听他说到“不要占用太多时间”的部分，都有些如释重负的认同。

“取得认同是最重要的，如果大家都先入为主地判定一场活动是形式主义，不妨迎合着讲，树立威信之后，再怎样调整改变，众人都会随之信服。”

陈小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孟山空环顾四周，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继续道：“那收心会的主题，学校已经帮我们决定了。就是希望我们分享各自的成功经验、引导同学们在寒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每个班级的宣讲时间是10到15分钟，我想按照先自我介绍、再煽情这样一个路数，我们三个人一组，就可以撑到这个时间。这样的话，我们一共十五人，可以分成五组分头进行。”

他略抬起头，心算了一下，肯定地说：“这样全校四十八个班级，我们一个半小时之内完全可以解决！”

“这周我们先各自回去写稿，下周同一时间，我们再聚一次，抽签分组。这个计划，大家觉得怎么样？”

四下无人回应，毕竟他提出的策略确实切实有效，可以更快地解决问题，而众人本就是来应付学校的任务，意兴阑珊。

收心会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了。

陈小鬏唯一担心的，就是和李念分到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