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艾走出这间移门已经被破坏的厕所,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唐探刚注意到他的眉宇间有一些怒意,但是他没有仔细询问,只是装作没有发现。
毕竟就算他真的了解了林艾在厕所里看到的东西,也不可能提出什么有效的建议。
“我们去下一家。”林艾朝着唐探刚点了点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里是第十六层,一共有四家住户,这是第一家。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
这里是十六层的第二家,并没有人来开门。
林艾右手一挥,剑气把大门轰破,血腥味从门后弥散出来。
客厅里面是一张圆桌,一家五口围着圆桌而坐,似乎是正在吃饭的样子。
但他们的脖子上已经全然没有了脑袋。
因为那五个老幼男女不一的脑袋,此时正在圆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这家就五口人吗?”林艾面无表情地问向唐探刚,这个中年男人的右手抚在胸口,正压抑着想吐的欲望。
“不是,那对夫妇还有个大儿子,我见过几次,现在应该在外地上大学。”唐探刚回应道。
“大学吗.......”林艾的眼睛里,莫名的情绪闪烁了几下。
这个时间段,大学,应该已经停课了吧......
在九院长达几个月修炼和学习过程中,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未被挑选过的外界的信息,到现在,只能凭借这次出任务得来的一些空闲时间,以及前世的一些经历判断外界的状态。
但与前世不同,前世并不存在的深渊入侵问题,在这一世已经对世界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单纯依靠记忆,林艾已经无法在判断一些事情有没有发生,会不会发生了。
“走吧,再找找另外两家。”多想无益,他唤了一声,朝着另外两扇门走去。
依然是无人回应敲门,依然是门后只剩尸臭血香。
第十六层,简直如同一个养殖场一般,被某个未曾露面的屠夫,屠杀干净。
林艾径直走向楼梯,他要再往上找找。
因为可能要一层一层的找,所以不需要使用电梯。
来到十七层,这一次林艾连敲门都懒得敲了。
因为血浆已经从这一层四家住户各自的门缝里流出,涓涓如同溪流。
林艾闭上了眼睛,伫立在原地一会儿。
“上18层......”他睁开眼睛,轻声道,接着转身离开这一层。
声音平静,脚步平缓,一如往常。
唐探刚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宛如一坛泡着毒蛇的醇酒,又好像发酵完毕的鲱鱼罐头,使得他不自觉的用手捏住鼻子,试图通过用嘴巴呼吸来避开臭味。
但当他看到走在自己的前面,那个纤细柔弱的宛如一个小姑娘的人,依然面无表情的走着,又不自觉的把手放了下来。
当然,还是在用嘴巴呼吸。
十八层,到了。
当唐探刚踏出楼道的第一个瞬间,陌生感使得他恍惚。
身为这幢楼的住户,他虽然住在第十四层,却并非没有到过第十八层。
毕竟十八层之上的楼顶,时常被用来晾晒一些衣服。
而每当下雪之时,自己的小女儿唐辞也会吵着要玩雪,届时为了避免麻烦,唐探刚就会选择将她带到楼顶,陪着她在十八楼的高层之上堆一个小小的雪人。
然后告诉她,这里是最接近雪人故乡的地方。
而要到楼顶,总是要路过第十八层的。
再加上这个普通小区的每一层布局都差不多,唐探刚对第十八层不可能不熟悉。
但此时他却产生了极为强烈的陌生感。
这里的每一扇门都如同被炮火轰击过,完全变得破破烂烂,甚至比之被林艾的剑气划破还要惨。
这里的墙壁上满满的留着一偏偏血色的污迹,就好像有什么人拖着正在流血的尸体,擦墙似的在墙上摩擦。
这里的地面上,乱七八糟的人体器官,像是熊孩子的玩具一样到处都是,它们本该平平安安的呆在人类的身体里,却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拉出来作践糟蹋。
天花板上有肉酱滴血落下,左脚旁有眼珠与破碎的牙齿。
唐探刚几乎不敢看这样的画面,他闭上了眼睛,才感受到似乎有一滴鲜血从天花板上的肉酱里滴落。
滴落到他的鼻尖,鲜血冷冷的,弄得他的鼻尖痒痒的,顺着流到鼻孔里,弄得他想打喷嚏。
他掏出一张纸,赶紧把那滴鲜血擦拭掉。
“走吧。”中性悦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个握着短剑的人已经朝着楼下走去。
一步一步,他的速度并不快,但也不慢,一如往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探刚感受到一股锋利冰冷的气息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开来,并且迅速蔓延到一个很大的范围。
他心有灵犀似的眯起了眼睛,模模糊糊之间,好似在那人的身后,看到一个高大两米的银灰色巨人。
银灰色巨人的一举一动,和那人一般无二,甚至手上同样握着一柄剑。
刹那间,那人回头,那银灰色的巨人也回头。
一闪而逝的剑光闪过,直刺向唐探刚的眼睛,像开天辟地一样的爆裂感觉刺激着他的感官。
但是那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似乎是那道剑光的主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误伤。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唐探刚听到一个有些无奈的叹息声,声音清丽,悦耳。
宛如天籁之音。
“不去看看十四层之下的住户吗?”唐探刚有些疑惑的问。
“不用了,我已经看过了。”声音传到他的耳边。
至于到底有没有看过,又是什么时候看的,唐探刚不知道,也没问。
毕竟修行者,总会与非修行者有不一样的地方。
两个人从楼梯下楼,往下走过的每一层,唐探刚都能闻道一股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一直走到第十五层,他才猛然发觉,这一层似乎是最干净的一层。
回想起王姓中年女子奇异的死状,以及在最开始正常无比的表现,他感到了丝丝恶意。
“下马威而已。”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走在前面的那人,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事实上,整幢楼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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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恢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