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二人在山洞中休息了一夜,次日便动身往西方去了。
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那些人收走了,如今身上没有半点银两。
再者,以秦欢的身份也没法子进城。
二人也就只能行乡间小路,走穷乡僻野。
又回到了最初出发时饥食野果、渴饮山泉的日子。
依旧不变的是,每日早晨,秦欢都能见着胡离递给她一个墨绿竹筒,里面是煮开的泉水。
也不知他怎的弄的。
但这次,她第一次发现了,胡离手心里的点点竹刺。
二人伤势痊愈后,脚步还算快。很少再有什么风餐露宿的日子,基本上都能找到个山村落脚。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
聂家村。
黄昏时分,暮色霭霭。
秦欢和胡离二人终于在夜幕降临前赶到了附近的一个村落,村门口离着块碑,写着“聂家村”:。
但奇怪的是,他们一进村,就见到不远处不少村民围在一处。
他们光是站在村门口都能听到人群中有个男人一声怒喝,“聂小燕,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勾当我不知道,菲儿的事和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二人听着心里奇怪,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人群中又传来一名女子的破骂声,“我脱不了干系?聂风,我还觉得你脱不了干系呢!
那女人都失踪一年多了你还念念不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欢无奈叹气,这又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们走了这么多村落也见识不少了。
两人刚好挤进人群。
往里看去,是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和一名戴着花头巾,相貌还算清秀的村姑。
那书生想必就是女子口中说的聂风了,而那村姑应是聂风说的聂小燕。
也不知二人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痴痴怨怨,让这暮色时分本该回家做饭休息的村民们都停在了回家的半路上。
只见那聂风面色铁青道,“你休得胡说!我与菲儿清清白白,倒是你,三番五次地陷害菲儿,最后还让她容貌尽毁!你就是个妒妇!”
那聂小燕一听更是来气,“我是妒妇?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反过来说我?
聂风,你可别忘了,这村里村外的事是谁帮你张罗的?我为了你忙前忙后,你却跑去勾搭别的女人,最后还反过来怪我?”
秦欢和胡离就跟着在一旁看着,所有人都没出声阻止他们。
看他们面上那副高高挂起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去阻止,反而像是早已习惯了他们二人之间这般凶猛的争吵。
有好几个都双手抱胸,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
忽的,突然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都别吵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人群的一处突然开了一条道,一位耄耋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
本还在争吵的两人一听到老人的声音,顿时便住了嘴。
老人抬起拐杖,“咚”地一声,狠狠地敲击地面,说话时都在喘着气,“这里是村门口,不是你们家大门!都给我回去!”
聂风苦着脸喊了句,“爹!”
老人却并不打算给他留情面,冷声道,“回去!”
老人在村里应是有些名望,这么一喝,人群便渐渐散了。
聂风和聂小燕两人最先离开,不过是大路朝天,一人一边。
不多时,村门口就只剩下老人还有秦欢二人。
老人看着他们二人,语气稍有缓和,“二位是外地来的吧?”
“正是。”胡离往前一步,悄声在秦欢护在身后。
抱拳作揖道,“老人家,我们兄妹想去西阳关寻亲,路过此地,想在贵地找个地歇脚,不知老人家可知这附近有何适合落脚的地?”
老人道,“先跟我来吧。”
胡离二人跟着老人来到了一间较大的草房。
老人站在门口大喊道,“老六!老六!”
“诶,来了!”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随后,只听“嘎吱”一声——
门开了。
屋内出来了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
男人的头发杂乱得如草窝般,身上穿着一破烂的粗布短衣。衣服沾着厚重的尘土,实在见不到原来的颜色,有几处还破了好几个大洞。
袖腕和裤腿高高卷起,露出黝黑粗壮的四肢。
那男人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口走来,“村长,有啥事呀?”
村长道,“这两位是外地来的,要到西阳关去。这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我想着你这有空的房间,就打算让他们在你这休息着,可以不?”
男人摆摆手,十分豪爽的答应了,“这才多大点事啊,没问题没问题。”
村长满意地笑道,“好,那我就把他们交给你照顾了。”
“行行行,您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天快黑了,路不好走。”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村长说着就往回路走去。
男人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两人,笑道,“来,都进来吧,我这屋还算宽敞,够你们住的。”
“多谢……”胡离拱手作揖,又突然顿住,问道,“敢问您如何称呼?”
“跟我这山村莽夫的不用这么文邹邹的,我叫聂云山,村里人都叫我老六,你们跟我孩子差不多大,就叫我六叔就行。”
“那好,多谢六叔。”胡离笑着谢道。
秦欢也跟着道谢,“多谢六叔。”
到了屋子,聂云山招呼秦欢二人在前屋的桌边坐下。
“你们先坐着,这有茶水。我先去把饭做了。”
聂云山说着就转了身。
胡离道,“六叔,我去给您打下手吧。”
聂云山也是个不客气的,直接道,“那好。跟我来吧。”
两人干起活来还是很快的。
不多时,桌上便摆满了三四样菜。
菜品其实也不是多么丰富,也就一盘白切鸡,还有三样山间野菜。
不过对于长期风餐露宿的秦欢两人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聂云山边吃着边问道,“你们是要去西阳关?”
胡离点头道,“是的。”
聂云山问道,“这西阳关不是在打仗吗?怎么现在过去?”
胡离道,“正是因为在打仗,我们想去看看亲人可还安好,若是可以,便把他们接过来。”
聂云山感慨道,“你们也是个有心的。”
秦欢突然开口道,“六叔,这聂家村村里的人都姓聂吗?”
“是啊,怎么?”
“哦,没什么。只是想着,我们崇明国前不久上任的那位车骑将军,也姓聂。不知六叔可听说过他?他叫聂启黎。”
“知道啊,他是我儿子。”
“咳咳咳咳……”秦欢差点就被口里的食物给呛到。
胡离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给她顺着背。
好一会儿,秦欢终于缓和些。
瞪大了眼看向聂云山,她没听错吧?这,她面前的这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大叔居然是聂启黎的父亲?
这实在是太令她震撼了!
“六叔,那你为什么不去天都住呀?”秦欢的眉头微拧,聂启黎不是有个府宅嘛?怎么都不接他老爹去住?哪有这么当儿子的呀?
聂云山害声道,“我在等人。”
“等谁?”秦欢疑惑。
“等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