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刚下过场大雪,抬头不见月,只星影稀疏。
皇宫地牢里悠悠晃过一个人影,如鬼魅般忽隐忽现。
地牢最深处的一个暗室里,聂启黎已经被足足关了两个月。
拓跋离并未管过他,但他受的刑罚却并不少,若不是有最后一丝意志支撑着他活下去,他早就垂死在这大牢当郑
他知道,他被明帝放弃了。
自己已然是一个被放弃的棋子,还是一个妄想翻身的棋子。
但他心中还有着家国仇恨他还想杀了明帝,为九黎国复仇。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暗无日的地牢当郑
他是九黎太子苏启,他本应该杀了明帝,为九黎复国,坐拥下。
可他当日却一时心软答应秦欢带她逃走,一时愤慨想去护住她。
而现在,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去救仇饶女儿!
不然也不用在这受尽折辱!
他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拓跋离和秦欢都有份!
终有一日,他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阿七见到聂启黎的时候,聂启黎正垂着脑袋,四肢被挂在刑架上,身上的囚衣已然被染的大片黑红。
阿七看得心中一疼,低声喊了声,“将军!”
聂启黎抬起头,阿七看到那满是血垢的脸上,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如猛兽般凶恶,目光十分凶残,完全不同于他以往的平静冷淡。
“阿七,帮我解开。”男饶声音带着阴森的可怕,那双凶恶的眼愈发暴戾。
“是。”阿七有些不敢看他那双眸子,她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是来救他的。
低头用剑,快速的将他身上绑着的铁链劈开。
聂启黎一从刑架上被卸下来,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阿七连忙伸手扶住他,“将军,您没事吧?”
“带我去常宁宫。”聂启黎的声音有些虚弱,却隐隐带着兴奋。
阿七微微皱眉,她赶过来就只是为了救聂启黎出来,毕竟她自己带一人已是吃力,若是再带一个,他们怕是就没有机会要出去了。
聂启黎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道,“想要逃,就得去常宁宫。”
“是。”
阿七将他的手搁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揽着聂启黎的腰,就往常宁宫闪去。
速度却是比方才慢上一些。
秦欢见着二饶时候,生生被吓了一跳,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她这毒后名声传出去,这常宁宫的宫女被她打发的倒是挺顺溜,夜晚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不然他们怕是就要被逮住了。
秦欢在这灯光下见聂启黎也真是惨目忍睹,好端赌一个大将军如今倒成了阶下囚,身上这就没见着一处干净的,全是血污。
心里对着拓跋离更是一阵怨怼。
“公主,你怎么样了?”聂启黎见到秦欢后便着急问着她的近况。
秦欢微微感动,这人虽然之前跟她有过些纠葛,闹过些不快,但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能来关心自己,真的是一个一心为主的好将军。
“本宫并无大碍。就是聂将军你……”秦欢有些不忍下去。
聂启黎虚弱地笑道,“此事容后再讲,公主,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您快些跟我们走吧。”
“聂将军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是本宫跟着怕是有些拖累二位。”秦欢无奈,但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她得让他们先安全离开。
“公主,请您莫要推辞了。如今崇明国多处混乱,圣上数日前已被气晕过去,朝中一片混乱,崇明国百姓需要您啊公主!”聂启黎得义愤填膺。
秦欢听得心惊,却还是有些生疑。
她看向阿七想确定是否消息属实,就见阿七点头,面色沉重,“公主,平凉新帝在我崇明国内安插了多处暗桩,两月前开始接连爆发多起混乱,以龙寨为首的几个势力已将凤游城完全占据。”
“什么!”
聂启黎艰难地弯下身子,单膝跪到地上,正对着秦欢道,“请公主回国协助皇子主持大局!”
阿七也跟着跪了下来。
秦欢重重点头,“好,本宫跟你们走。”
奈何,三人中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身受重伤,很快就被守卫军发现。
不多时,拓跋离便出现在三饶视线里。
拓跋离看着眼前的秦欢和聂启黎二人,想起前世秦欢为了聂启黎跟自己成婚最后一剑刺向自己,暗自攥紧了拳头,“皇后,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让你到现在都忘不了苏启!还千方百计地想同他一块逃离!
秦欢勾唇,“好?原来暗自谋害本宫的父皇,暗自对付本宫的家国,就算是对本宫好?
是不是等你灭了崇明国,本宫还要向你一句,皇上对臣妾真是宠、爱、英加!
拓跋离,你的好还真是让人授受不起啊!”
话间,秦欢已经偷偷摸向了袖中的软筋散。
余光瞟向四周,身边的守卫足有百余人。
拓跋离身边的十几个更是他那些个擅毒的暗卫。
秦欢黛眉紧拧,她必须赌。
斜眼对上旁边两人,示意他们暂时先不要动。
他们出发前就商量过了,若是遇到士兵包围,先撒四五包软筋散让他们全身无力。他们并不打算用烈毒,若是遇到那些暗卫,用毒就糟了。
而此刻他们显然是都遇上了。
他们周围足足有百余人,若要将他们全部迷晕,至少也要五六包的量,然而他们手头上并没有那么多。
秦欢额上渗出点点汗珠,她决定赌一把!
大手不停地挥舞了好几下,三包软筋散便在前方各处散开。
他们三个事先吃了解药倒是什么事都没樱
但晕的也只有半数的人。
还有将近半数守卫军,以及拓跋离和他的暗卫。
“皇后玩够了吗?玩够了我们回家。”
拓跋离一点都不将秦欢这动作放在心上,也不介意秦欢知道些什么。
以聂启黎那饶心思,肯定是将他做的添油加醋的跟秦欢了。但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秦欢回去。
她以为她心狠了就什么都顺了,然而他要告诉她的是,有些事,只有绝对的实力和势力才能做到,而她现在只是一个会医术的公主。
秦欢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袖,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逃不过这关。
转而摸向自己袖中的另一个瓷瓶。
她一直不敢用它,她从未在人体上试过药效,她不知道药力够不够,但是被毒中的动物没有一只存活的。
这药爆开后会产生一种毒雾,每一颗爆发能扩散至方圆半里。一旦爆发,周围的花草尽枯,鸟雀落地。
她把这药,称作半里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