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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不解,“圣旨怎么还有不敢接的?”迎春苦着一张脸继续说:“我家小姐一向最孝顺,特别是对老爷,那可是掏心挖肺的好。但是咱们文国公府的情况,想必公公也略知一二,如今府里的当家主母不是二小姐的亲娘,偏偏二小姐还担着个嫡女的名头。说句逾越的话,这已经很不招人待见了。府里现在事事都以大小姐为主,主母又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老爷在主母面前已经低人一等,日子过得实在有几分窝囊,若二小姐接了圣旨得了十殿

下这样的良配,那主母肯定得给老爷脸色看,老爷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迎春说到这,还像模像样的抹了把眼泪,“公公有所不知,现在就是连府里的老夫人,过得都很是艰难,处处要看主母脸色。虽然文国公府姓白,可是家里原本的主子就跟寄人篱下一样,让咱们这些做

奴才的看着都心酸。”

江越是什么人啊,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什么戏码没瞧过?什么鬼话没听过?迎春这演技他一眼就瞧出是怎么回事了,心下对迎春的主子白鹤染更加叹服。

这位二小姐真是……花式抗圣旨啊!这股子瞪眼儿瞎白话的劲儿,跟十殿下简直如出一辙。如此佳偶,将来要是不凑成一对儿,老天爷都得觉得屈得慌。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配合着白鹤染把这出戏给唱下去,这是人家给他划出的道道,他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哪还有脸再来传旨。既然是求着人家接圣旨,不做出些努力是不行的。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当了这么多年太监头一回遇着这种事,圣旨还有求着别人接的,这话传出去皇上的脸都得没地方搁。

罢了罢了,为了十殿下那活祖宗,什么活儿都得干哪!

于是江越也往脸上抹了一把,同情的表情一下就表现出来:“文国公竟是这样可怜啊?唉,从前真是误会文国公了,没想到他在这个家里根本就做不了主。也是有太后的侄女在,他哪里抬得起头啊!”

迎春一看有门儿,赶紧继续卖惨:“谁不说呢!所以咱们二小姐是真的不敢接这道圣旨,不然府里老爷和老夫人的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公公,我们家主子,可怜啊!”

江越连连点头,“咱家明白了,全明白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小姐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他感叹了一番,带着身后一溜小太监走了。迎春抬起袖子把脸上的泪擦干净,心里又狠狠地把自家小姐给佩服了一把。能把宫里人都给玩儿得团团转的,这天底下怕是只有一个二小姐了。兴许是过去被欺负得太狠了,如今翻身抵抗,力量就更

加强大。

迎春想,也许用不了多少时日,二夫人就要倒霉了。锦荣院儿那头早已经散了,二夫人带着小叶氏回了福喜院儿。今儿个白惊鸿借口身子不爽,没过去给老夫人请安,实际上是昨儿受的气还没过劲儿,叶氏怕她万一再被白鹤染给气着,当场失了态就不

好了,这才让她留在自己屋里。

白花颜偷懒也跑了过来,女责女训才抄了五遍不到,离百遍还早着,她的手就已经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本来是想跟白惊鸿面前装装可怜讨些好处的,可没成想今日白惊鸿非但没好言好语地哄劝她,反而甩了她一巴掌。

叶氏和小叶氏进屋时,白花颜正坐在地上哭,就像个要不到糖吃的街头小破孩儿,一点贵族千金的气度都没有。

小叶氏一进来就皱了眉,赶紧上前去扶她,却被白花颜狠狠地推了开“你离我远一点!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妾,也有资格扶我?”

小叶氏僵在当场,脸色难看得不行。

白惊鸿轻蔑地看了这娘俩一眼,转身回了里间。

叶氏今日也是一肚子火,或者说,打从白鹤染回来,她哪一天都是一肚子火。但她总不能看着白花颜在自己屋里撒泼,于是走上前,弯腰虚扶了一把,尽可能语调轻柔地说:“好孩子,快起来。”白花颜很听叶氏的话,乖乖地就起了来,然后扯住叶氏的袖子哭哭啼啼地说:“母亲是不是不喜欢花颜了?自从那个小贱人回府,就什么好处都让她捞了去,听说母亲也给她备了很重的礼,巴巴的送了

过去。母亲,你也忌惮那个小贱人吗?”

叶氏的火气又往上窜了窜,“没有,只是看在你祖母的面子上,送了些东西给她,就算是对小辈的一份关怀。”“祖母何时也有这么大面子了?”白花颜疑惑地提了一句,但焦点并没有停留在这上面,而是立即又拐了弯儿道:“那母亲不关心花颜么?花颜这几日抄书,手腕都快断了。母亲你看,都是那个小贱人害

的。”

叶氏看着白花颜的手腕,心下一转,一个主意就转了上来。于是笑着对白花颜道:“母亲当然是向着我们花颜的,你姨娘同我是亲姐妹,在我心里,你的份量跟惊鸿是一样的。”

“真的?”白花颜惊喜地跳了起来,“那……”

叶氏懂她的意思,“你也不小了,往后也该多随你大姐姐一起走动走动,脸面上总得过得去。回头我着人给你打一套彩玉头面,再做两套新衣裳备着,可好?”

白花颜忙点头,“好,好,多谢母亲。”叶氏抓着她的手,很是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花颜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你二姐姐也回来了,同为姐妹,以后要多多走动,常来常往,慢慢的关系就近了。明儿就叫先生恢复讲学,你们就一块儿听学吧

!”白花颜听说要跟白鹤染一起听学,又不乐意起来。叶氏瞧了,眼底又露出笑意,嘴上却劝着说:“刚说你懂得,怎么一提到你二姐姐又不高兴了?你二姐姐从小没读过书,比不得你们懂得多,你就算是

最小的,也跟着先生学了三年,可万万不能因为她及不上你们就去欺负,懂吗?”

白花颜眼珠一转,及不上她们?对哦,一个一天书都没读过的小贱人,如何能跟她们学到一起去?非要一起听学,那就只有丢人现眼的份儿。到时候被先生骂,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听到叶氏的话,坐在里间的白惊鸿眼睛也是一亮,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她主动走出来,拉过白花颜的手,“好了,别在这里扰了母亲,你还是得继续抄书。走,我陪着你。”

白花颜乐呵呵地跟着白惊鸿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叶氏姐妹。

小叶氏很怕她的姐姐,虽然刚刚她已经看出叶氏是在利用她的女儿去对付白鹤染,可是她不敢说。一方面心疼女儿,一方面又不敢得罪姐姐,小叶氏的心情十分煎熬。叶氏似看出她的情绪,沉着声开口警告道:“你不过是我叶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女,父亲早逝母亲当家,你觉得一个庶女落到嫡母手中,会有好出路?我当年是看你还算老实听话,这才抬举你跟着我一起

嫁过来。可若有一天你连老实听话这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了,那我也就没必要再把你留在身边。你说是吗?”小叶氏心一慌,直接就跪到她姐姐面前,“妹妹愚笨,虽然许多事情办不好,但一定会听姐姐的话。姐姐待我有大恩,我一辈子都会听姐姐的话,五小姐也一辈子都是姐姐的亲女儿,我们都会听话的。

叶氏看了她一会儿,面色终于缓合下来,“你们是我的至亲之人,我总不会害你们。只要踏踏实实的跟着我,替我做事,我断不会亏待花颜。”再想想,又问道,“老爷多久没去你房里了?”

小叶氏说:“快三个月了。”叶氏叹气,“你怎么就不能学学红氏那个妖精?罢了罢了。”她挥挥手,“你回去吧!近几日我会和老爷说说,让她往你房里多走动走动。你还年轻,要是能再给老爷添个儿子,这座文国公府里,可就再

没人赶蹬鼻子上脸,欺到我们头上。”小叶氏走了,直到走出老远才终于松了口气。生儿子,她就算有那个福份,生出来的儿子也轮不到她养。归根结底,儿子是帮她姐姐生的,而她的姐姐,将来也绝不会将府里的荣华富贵给了她生的孩

子,这座文国公府,早晚都是白浩宸和白惊鸿的。

白鹤染回府时,已是下晌申时。门房的奴才因为早上挨了她一巴掌,这会再也不敢多说话,低着头将人迎进了府门。

君慕凛的马车就停在巷子口,看着白鹤染进了府门,这才让落修又往前凑了凑。

他将车帘子掀开,身子坐到车厢外头来,盯着文国公府看了好半天。落修问他:“主子,是不是越看越不顺眼?”

君慕凛点头,“恩。”

“那要不……拆了吧!”

他看傻子一样看着落修,“拆完了二小姐住哪儿?”

“接到尊王府住去啊!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嘛!”君慕凛一巴掌拍他头上,“要这么整,那本王这番心思岂不是白费了?两国交战,你见谁上来就拆皇宫抢公主的?那样就失去了战争的乐趣,得一座城一座城地夺下来,才是对敌方老大心里防线最强烈

的摧毁。”

落修抽了抽嘴角,也就你这种战神敢这么说吧!换了别人,巴不得直捣皇宫,谁乐意打仗啊?

“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落修请示。君慕凛想了想,“进宫,问问江越今儿文国公府是怎么说的。”

白鹤染回府后并没有直接就回念昔院儿,而是去了老夫人那里。

自从将那盆花搬到外头去,老夫人这两日的咳疾症状明显见轻,但只要一想到那花,心里就隔应得不行。正跟李嬷嬷两人琢磨着怎么处理那东西,远远的就看到白鹤染带着个丫鬟走进院儿来。

她心里高兴,赶紧让李嬷嬷去迎,自己还忙着招手:“阿染,快过来,到祖母身边来。”

白鹤染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行了问安礼,这才笑意盈盈地走上前,主动开口道:“今日有事出府去了,也没亲自过来跟祖母说一声,是阿染失了礼数,定是给祖母惹麻烦了吧?”

老夫人摆摆手,“那些不算什么麻烦,要搁在以前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可自打你回来,我反到觉得那些也是很有趣的事。斗来斗去,猜猜最后谁输谁赢,全当解闷了。”

白鹤染笑了起来,“祖母是该这样,凡事想得开些,糟心的事也就没那么多了。这几日祖母咳疾可好些了?”

听她说起这个,老夫人赶紧道:“好多了,多亏了你的提醒,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葬送在那娘仨手里。”

李嬷嬷赶紧在边上补充解释:“那盆花是大少爷送的。”

白鹤染心下了然。“阿染,你说那东西该怎么处理啊?总在院子里放着也是不安心,天天看着更是隔应得慌。”老夫人现在是一点主意没有,以前她是挺利索的一个人,什么事都有自己主见,可自打白鹤染回来,她就什

么事都想跟这个孙女问问,不知不觉已经从心理上产生了依赖。

李嬷嬷也道:“东西到底是大少爷送的,如果什么也不说直接扔出去,怕是今后他们问起来不好交待。”

白鹤染很同情这两个老太太,原本该是一府之尊的老夫人,现下却要看媳妇的脸色过日子。真不知道白兴言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

“那就不扔。”她开了口,语调平谈,就像在说着很平常的事。可说出来的话却把面前的两个老太太吓了一跳。白鹤染说:“寻个机会,给他们送回去。”

“送回去?”老夫人颤微微地问,“怎么送啊?收下的礼,还能再送回去?”

“当然能。”她拍拍老太太的手背,“祖母安心,这个机会阿染来寻,到时候祖母只管开口送礼就是了,他们不敢不接。”老夫人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好,祖母相信我的阿染。”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她:“昨日你帮我顺背,好像在我背上点了几下,我原本停不下来的咳嗽竟一下就好了。阿染,你这一手,是打哪学来

的呀?”

白鹤染看着老夫人,她知道,老夫人想问的远远不止这些,只是借着这个事想打听她过去三年在洛城的生活。她将事先想好的说辞道了出来:“在洛城的时候跟着来问诊的大夫学了一些,那时闲着无事,就跟大夫讨了些医书来看,就是识字都是跟着医书识的。算是久病成医吧,毕竟从小到大别的没接触多少,

净跟苦药丸子打交道了,到是一看就通,一学就会。”

老夫人听得惊讶,久病成医这种说法从前也曾听说过,没想到竟发生在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身上。一时间,除了感慨,还有欣慰。“通晓些医术是好事,当初你父亲将你送到洛城去,我为此还跟他大吵了一架。现在看起来,那一架是白吵了,洛城三年对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老夫人心中五味杂陈,有点想哭,可一偏头,就又看到桌上放着的两个桃子,面上便又笑了起来。“你祖父在时,我是文国公正妻,你祖父不在了,我是文国公府的老夫人,可纵然这样,我这辈子也没吃到过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今儿是沾了孙女的光,祖

母高兴。只是这样好的东西给了我,浪费了。”

白鹤染摇摇头,将桃子拿起一只放进老夫人的手里,“给疼爱我的人,多好的东西都不算浪费。祖母,阿染还是你的阿染,您不用怀疑。不管到什么时候,阿染都会护着祖母的。”

老夫人愣住了,手里的桃子滚落在地,心里面突然慌张起来。

她知道,自己派人往洛城去查探的事,被白鹤染知道了。

“阿染,祖母不是故意查你,阿染你千万别生祖母的气,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白鹤染按住惊慌失措的老太太,安慰她:“我都知道,祖母待阿染的心意,阿染都明白。”

从锦荣院儿出来,白鹤染走在前头,默语却走得很慢,渐渐地被白鹤染甩开了一大截。

默语要的就是这样,她一直在等这个机会,逃跑的机会。走在身后的丫鬟突然不见了,白鹤染离她至少五十步的距离,可还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特殊的血脉经络让她五感极其敏锐,完全超出人类所知的极限,即便默语轻功很好,还是没逃得过她的耳朵

白鹤染面上浮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突然身形晃动,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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