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甜甜地笑起来,“谢谢三叔惦记阿染。”
上首位上,叶氏面色阴沉地往这边扫了一眼,白兴仓便没再说什么,让白浩风给两位堂姐见了礼,便拉着儿子转身走了。两位几位男宾一起,前厅的热闹便又逐渐开始恢复。那些一心巴结着叶氏的女人纷纷开始对先前的事情展开讨论,话题中心自然是指责二老爷一家不通情理,不明事非。更有甚者还说二老爷一家就是
米虫,是叶氏大度一直在养活着他们。
不过谈氏并不在意这些,别人说她是米虫,她便承认自己是米虫,只是为什么做了米虫,这个原因她可是要说道说道。于是就听谈氏开了口,阴阳怪气地道:“如今的大嫂子是后嫁进来的,咱们文国公府从前的事她可能不太知道。说起来,能被单独分了宅邸,又每月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一家,让咱们家安安心心的做米
虫,也算是大哥给的补偿。毕竟当初老文国公在世的时候,是中意我们家二爷的。”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只提及老文国公中意白兴武,却没点明要把爵位传给嫡次子。但前面又说白家老二做米虫是这边给的补偿,这里面的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这是白家内部的事,外人也不好评价什么,虽然心里也都认为老文国公不可能把爵位传给二爷那样的大老粗,可有些话就是怕被人提,只要一有人提了,不管真相到底是不是那样,也总归会落进外人
的心里,犯一犯合计。
这样的话以前谈氏并不是没说过,外头也偶尔会有些传闻,眼下再由谈氏亲口说出来,人们想想叶氏,看看白惊鸿,再想想那个并非白家血脉的白家大少爷,心中思量就更多了。叶氏恨得简直没招儿没招儿的,想好好跟这谈氏辩辩吧,这场合又实在不合适。她也知道对方就是挑准了这样的日子让她难堪,她为了颜面还必须得忍着。这让叶氏极不舒服,原本对白鹤染的憎恨也
分出一部份到这谈氏身上,心中不停地思量着,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让这些公然同她做对的亲戚,一个一个都得到报应。
厅里的人越挤越多,也就没了章法,人们各自找熟悉的人说话,也有更多的人把叶氏围起来,极力的奉承。白瞳剪趁乱起了身,走到白鹤染和白蓁蓁面前,笑着拉过两个堂妹的手说:“我同蓁蓁都是打从过完了年就没见着过,同染妹妹分开的日子就更久了。妹妹还好吗?这些年在洛城有没有人欺负你?”一
边说一边又关切地打量起白鹤染,“我瞧你精神头儿是不错,身子可也恢复了些?”
白鹤染没等说什么,到是白蓁蓁先开了口:“她何止是好了,简直是大好!堂姐不用担心她,她现在壮得能打死一只老虎。”
白瞳剪伸手去点白蓁蓁的头,“你这死丫头,从话就没个边儿,女孩子家家哪有被说成壮的,还打死一只老虎,你这么厉害你打一个我看看!”
“我可没那个本事。”白蓁蓁吐吐舌头,整个人都往白鹤染身上靠去,两只手挂在她脖子上笑着说:“咱们家二姐姐跟从前不一样了,现在厉害了,不用再担心她被人欺负。”白瞳剪点点头,也松了口气,“那就好。上次听母亲说你似乎是比从前好了许多,我特别开心。”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塞到白鹤染手里。“这是你去洛城那年我为你求的平安符,本想赶在你
走之前交给你,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现在你回来了,似乎也不太能用得上这东西,但总归是我的一番心意,染妹妹就收着吧!”
小小的一枚平安符,缝在粽子形的香包里,下头还坠着一块儿触感十分温和的玉石,很是精致好看。
白鹤染又想起原主离京那几天,三叔带着一拨又一拨的大夫,天天往文国公府跑。就是想着把她给治好了,那样就免了再去洛城受苦。毕竟远离京城,途中出些什么岔子,都是有可能的。
可惜原主就是不争气,她也看不明白究竟谁对她好,或许心里明白,但已经心灰意冷,只想尽快逃离令人恶心的白家。
所以后来,三叔的大夫白请了,她人还是被送走,且是提前一天半夜里送的,连白瞳剪的平安符也没有接到。
“谢谢堂姐。”她看着白瞳剪,面上渐渐浮起更真的笑意。人分好坏,事分对错,在这个她一度绝望嫌恶的世界里,原来也有美好存在着。
所谓人生百态,大抵就是如此吧!她将平安符挂在腰间,想了想,随手将腰间垂着的一只荷包摘了下来,递给白瞳剪。同时人向前凑去,俯在其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75章九皇子到!
“贴身带着,百毒不侵。”这是白鹤染说的。
白瞳剪觉得十分惊讶,因为无论是白鹤染说话的腔调,还是神态,又或是送出来的这种东西,都跟她印象中那个病歪歪起不来床榻的堂妹相差太多了。
荷包握在手里,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想问问为何能解百毒,却发现二叔家的白千娇正朝这边看过来。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只道了声谢,便回到了关氏身边。
白蓁蓁好奇地问她:“你跟堂姐说什么了?还有,都是亲姐妹儿,人家一个平安符就换了你一只荷包?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该送我点儿什么?”
白鹤染说:“我送你一身功夫还不够?还是你认为一身功夫还赶不上一只荷包?若是那样的话,我反到省事了。”
白蓁蓁撇撇嘴,“大道理我是讲不过你,不过一身功夫肯定比一只荷包好,你既然这样说,我便放过你吧!荷包什么的,就不跟你要了。”她无奈苦笑,只道这个四妹妹到底还是小孩子,为了个女儿家家的小东西也能计较半天。不过心里却也算计起来,待寿宴结束她空闲下来,是该让迎春多绣几只荷包备着。经她触碰过,沾了她皮脂的
东西,天下毒物无一胆敢侵犯。把这种荷包送几个给身边亲近的人,也算是对她们的一种保护。
她又想到老夫人院子里的那盆翠菱草,便转过身同迎春耳语了几句,随后迎春点点头快步离开。
与此同时,管家白福一脸喜气的跑了进来,边走边喊了声:“二夫人!”
这一嗓子算是提醒厅内众女眷,他要进来禀报事情了,你们先停停说话。
女眷们都是懂这套规矩的,于是纷纷停了下来,还把中间过道的位置给让开,前厅立即又现安静。白福这才小跑着到了叶氏面前,一俯身,乐呵呵地道:“禀二夫人,燕王殿下已经到府,向二夫人道寿喜来了。另外,有下人来报,大殿下和六殿下的车驾也行在途中,过不了多一会儿也就该到了。老
爷让奴才来请夫人小姐们都到前院儿去,做恭迎准备。”
叶氏终于又来了精神,她拉着白惊鸿站起来,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二皇子燕王殿下来了?还有大殿下和六殿下也都在路上?”
白福笑着答:“老爷是这么说的。二殿下这会儿已经入席了,老夫人那头也差了人去请,二夫人也准备一下过去吧!”
“好!我这就去。”叶氏笑着对众人道:“以往看在姑母的面子上,都只会派一位殿下过来道个喜,送些贺寿礼罢了。没想到今年竟一下子来了三位殿下,这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不只叶氏惊,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挺惊的。一个臣妇过生辰,竟能一下子惊动三位皇子齐贺,这文国公府的面子也太大了。
白惊鸿站在叶氏身边,一只手还跟叶氏握在一起,可心却并没往一处去想。
大皇子六皇子来与不来,同她都没有关系,但二皇子就不同了。她知道,二皇子上门,十成心意里得有八成是冲着她的,另外一成是要拉近跟文国公府的关系,再一层才是为她母亲贺寿。
无论是叶家还是郭家,包括她如今的父亲白兴言,在十位皇子中都一致中意如今已经年过三十的二皇子。因为二皇子没有母族帮衬,又是个跛子,以至于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正妃之位还空悬着。
那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皇子,也是最被忽视的一个皇子,甚至各皇子之间因储位之争已经明里暗里较劲儿了许多年,都没有人把主意打到过二皇子头上。
因为,谁也不认为天和帝会把皇位留给一个瘸腿的儿子。
叶郭白三家钻的就是这个空子,在这样的局势下,他们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成功地避开了皇子夺嫡的惊心动魄,在暗地里悄无声息的谋划着自己的大计。白惊鸿不喜欢二皇子,甚至还很讨厌那个人,她心里头始终都装着桀骜不驯任性妄为的十殿下。然而,家族不允许,她想出人头地,只能听凭家族的安排,向二皇子不断示好,给足了那个瘸腿废物抱
得美人归的希望。
不过……她笑了,跟母亲仪天下的权势地位比起来,芳心暗许又算得了什么?人生有舍才有得,这条路不仅仅是家族为她选的,也是她自己默认了的。
“母亲,我们走吧!”她主动催促叶氏,“莫让二殿下等急了。”
叶氏很满意女儿这个态度,于是仰起头,得意地对在场众人大声道:“诸位夫人小姐,请随我一起到前院儿去吧!”能够在叶氏的寿宴上有机会见到皇子,也是这些夫人小姐们愿意赴宴的原因。攀附皇亲是这些高门贵府中的女子们一致的梦想,往年只来一个皇子她们都不愿错过机会,没想到今年一下子来了三个,
甚至还有一个才二十五岁,还没有娶正妃的六皇子,这可把这些女人们乐坏了。
一屋子人呼呼啦啦地去了前院儿,一眼就看到正跟白兴言说话的二皇子君慕擎。
于是众人一起上前行礼问安,却也只是问安,并没有人对这位二皇子表现出过多的热情,甚至还有不少人起身之后就按捺不住向门口张望。
叶氏母女心里明白,那些人是在盼着六皇子来呢!可六皇子不是她们的目标,她们需要用心招待的,就只有这位跛足的二殿下。
叶氏悄悄示意白惊鸿,白惊鸿立即明白母亲的意思,于是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冲着二皇子款款下拜,同时柔声开口:“惊鸿见过二殿下,多日不见,二殿下一切可好?”
二皇子有些激动,原本是坐着的,这会儿却再也坐不安稳,急忙站了起来,以皇子之尊向白惊鸿回了个拱手礼,道:“多谢大小姐惦记着,本王一切都好,大小姐呢?可都顺意?”
从大年宫宴到现在,也不过一月有余,两人一个多月前才见过,可这会儿再看白惊鸿,却让二皇子觉得眼前这位佳人又美丽了几分。佳人当前,他有些紧张,一双手回完了礼也不知道该往哪处放。
白惊鸿很看不起这样的人,却也知道,她们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拿捏得住的、放心的未来国君。她主动向前走了两步,笑容不多不少,保持在自己最好看的一个弧度上。可虽然人在笑着,眼里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一种欲语还休的神情,这种神情还掺杂着委屈,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她定是受了欺
负,却又不愿意说出来,更加的心疼。
特别是刚刚在往前院儿走的路上,她特地将头上的一处额饰扯歪了些,露出半点伤疤,这会儿落进了二皇子的眼底,让他忍不住又多问了句:“大小姐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白惊鸿似受惊吓,赶紧以手往额上遮了一下,然后半低了头说:“没有什么,都要好了的,惊鸿一切都好,劳殿下记挂了。今日母亲生辰,原还想着殿下腿不方便不会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