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方呢?”夏阳秋不死心,“药方有多少?”
她实话实说:“更多。”
夏阳秋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我得回去算算资产,看看除了国医堂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能拿出来,只要她表现出足够令其心动的医学造诣来,让对方拿什么换对方都舍得。只可惜,她的医术来自凤家,后期结合白家的毒之精髓融为一体再度发掘创
造,才有了她如今所掌握的这些本事。说起来,医术为辅,毒才是主。但她总不能教给夏阳秋怎么去给人下毒!
所以话题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她主动转了开:“我还以为夏老来找我,是要问问我除了针法和方子外,汤州府的毒源我又是如何解决的呢!”夏阳秋摆摆手,“老朽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点规矩还能不懂?师父教徒弟都还想着留一手呢,自个儿的看家本事怎么可能见谁跟谁说。总之问题能解决就好,这个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怎么解
决过的,过程如何,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头走,同时冲着身后摆手,“行了快回去歇着吧,看你也真是累够呛,小脸儿都白的,多吃些猪肝,补血。我得回去算算帐,看能跟你换多少。”
夏阳秋就这么走了,别人到没什么,白兴言心里慌啊!就想跑出去把夏阳秋给留住,可夏阳秋跑得比耗子还快,眨眼工夫就出了府门,影儿都没了。
白兴言一脸茫然地看向白鹤染,“夏阳秋说本国公得了不治之症,既然都说你医术精湛,那你给我说说,本国公到底得了什么病?”
白鹤染轻哼了声,摇摇头,“父亲,求人办事可不是这种语气的。”“你别……”他刚想说你别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比起愤怒来,自己的命才最重要,否则一旦命没了,再多荣耀都享受不得。“好,算本国公求你,阿染你给我看看,我究竟
得了什么病,还有没有得治?”
白鹤染指指他的心口,“方才夏老不是说过了么,心偏了,你说能不能治?”
她说完,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之后一句话不再多说,带着丫鬟走了。
白兴言一个人愣在前厅,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哪里是什么不治之症,夏阳秋那老头子是拐着弯儿的骂他偏心。
“该死!”他气得狠狠地摔了桌上的茶碗,“都给本国公等着,早晚有一天要你们都跪在我面前,为你们曾经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白鹤染没有回红氏那里,直接去了念惜院儿。皇上数日前赏赐下来的东西还都在院子里堆着,工匠们加班加点地盖房子,已经初具规模,看这样子再有个几日光景就能完工了。
迎春说起方才在前厅的事:“小姐,实在不行咱们就把国医堂给换过来吧!这样以后您行医也方便许多,家里也不用堆这么多的药材。”
白鹤染失笑,“我换国医堂干什么?我又行医干什么?我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总不能出去开堂坐诊,别说于礼不合,就是我自己也实在是没那份闲心。”她不是医女,凤羽珩才是,她只是个毒女,比起医术来,她更愿意多研究研究怎么给人下毒。有那个坐诊看病人的工夫,不如琢磨琢磨当初是什么人一连人君慕凛下了两回重毒,那两次若不是遇了她
,怕是君慕凛的小命肯定得没了。
若有一天对方从暗处露出头脚下,她一定得让对方也尝尝她的手段,比起四十九只红尾壁虎,她堂堂毒脉传人的手艺,可是要高明许多呢!
皇上赏赐下来的好东西着实不少,白鹤染挑挑捡捡的找出许多补品来,统统送去了锦荣院儿。另外还给迎春和默语挑了些簪子耳坠以及胭脂水粉之类的小物,做为她这个当主子的对下人的关怀。
两个丫鬟很是激动,这可是宫里出来的东西,还是皇上御赐的,别说外头的奴才,就是在皇宫里头侍候的宫人来说都是稀罕物,可她们跟着二小姐却也能有份,简直惊喜。迎春激动之余也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开口道:“小姐应该也给李嬷嬷备一份礼,她是一直侍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有时候传个话递个话对咱们都好。另外还有咱们身边其它的下人,如果也能给个小赏,会
换来她们更多的真心。”
默语点点头,表示同意。白鹤染也觉得迎春此言有理,可却还是比较犯难,“自家院儿里的下人好办,这里有不少金瓜子,能放在赏赐之物里一并送出来,应该也是备着人我赏人用的。丫鬟婆子们一人分上一两个,就是很大的
恩赏了。到是李嬷嬷那头,送什么呢?这些东西里头没一样是她那个年岁的人能用的呀?”她这么一说,迎春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到是默语有了个想法:“听说李嬷嬷有个侄子,很小的时候爹娘就都不在了,那侄子早年被长工砍断一条腿,算起来也快四十岁了,却一直讨不到媳妇。奴婢先前在锦荣院当差时就听下人们议论过,说李嬷嬷的月例银子都贴补给了那个侄子,有好心的媒婆给说了一门亲,对方却觉得那侄子岁数过大,又是个残废,怕今后生活没有着落越过越穷,就没干,李嬷嬷因
为这个事还哭了一场。”默语这么一说,迎春也想了起来,“对,是有这么档子事。当时老夫人想帮衬,可是这些年家里中馈被二夫人把着,老夫人手里的体己银子又一次又一次地被老爷哄走,想帮李嬷嬷一把时,算来算去却
连五十两现银都拿不出。老夫人当时想卖几样值钱的物件儿,被李嬷嬷给拦下了,说什么也不要,这事儿就一直拖了下来。小姐要是能在这上面帮帮她,对李嬷嬷来说可是大恩啊!”
“大恩……”白鹤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于是点了头,“你们说得对,这是一个好路子,但这份情咱们得悄悄的给。”
她说罢,看向两个丫鬟,“我的意思是,连老夫人都不要惊动……”两个丫鬟瞬间疑惑了…
关于给李嬷嬷送礼的事,白鹤染选择瞒住老夫人,对此,默语稍微想想便能理解,迎春却始终不明白。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她也不会跟白鹤染去问其中究竟。不管以前她是谁身边的人,现在都已经跟了二小姐,那就不该有怀疑,更不能有背叛,哪怕二小姐杀人放火,她也必须要做那个把风放哨的人。白鹤染亦没有多做解释,只吩咐她二人:“将李嬷嬷那个侄子的事情再打听打听,越详细越好,包括曾经说亲的那家姑娘,又或是那侄子看上了哪家姑娘,都了解一些。礼不能白送,总得把人家的终身
大事给解决了才好。”背着老夫人贿赂李嬷嬷,白鹤染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老夫人待她不薄,若不是不得已,她不会出此下策。但老夫人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直都在她脑子里转悠着,什么还要害死多少白家的孩子,这件
事情弄不清楚,她的心就一直都不落地。已经不是第一次搜索原主的记忆了,只可惜,对于这些事情记忆里面是一片空白,打从原主记事时起,白家就差不多是现有的格局,后面入府来的妾室姨娘以及又生下的孩子也就这么几个,除了还没
见过面的三小姐白燕语之外,应该再无其它。但老夫人不会无的放矢,不会空口说白话。她既然能那样说,就一定有她那样说的道理。既然从老夫人那里探不出究竟,她就只能出此下策,从李嬷嬷这边着手,或许小恩大惠之下,李嬷嬷能给出几
句实话来。
李嬷嬷的侄子也住在上都城里,位置偏北,较为贫苦。好在李嬷嬷每月都有月银接济着,先前也给买了个有两间房的小院子,虽贫苦,却也不至于挨饿。外面的事是默语出去打听的,一天后就带了详细的消息回来:“人叫李柱,今年三十九岁,左腿少了下半截,走路要靠双拐。李柱人很实在,也不懒惰,住的院子虽然很小,他自己也行动不便,但他还是在门口种了个小园子,产出的青菜够他平时吃用,其它的开销就要靠李嬷嬷这边接济。只是李嬷嬷能力有限,每个月能给的最多也就是一两半两的,他舍不得花用,多半都是存着,希望能讨个媳妇给李
家留后。可惜他的腿脚实在不灵便,讨媳妇儿的心愿始终没能达成。”
迎春嘴快,插话问了句:“以前说过亲的那个姑娘呢?现在还有没有往来?”默语摇头,“那姑娘几年前就嫁人了,不过李柱隔壁住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寡妇,没有孩子,两人平时往来甚多,那个寡妇也是个实在人,经常能帮李柱打理打理菜园,李柱也会将自己种的菜分给那寡妇一些。奴婢观察了一天,那寡妇样貌不错,对李柱也是有情有义的,但李柱似乎刻意回避。街坊邻居间有传闻,说那寡妇克死了丈夫,是为不吉。但奴婢觉得李柱回避她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十有*还是
他的腿脚不便,又没有多少积蓄,怕拖累人家。”白鹤染听到这里,对于李柱的情况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于是吩咐迎春:“后面的事情你来做,给李柱拿上一百两银子,再取金簪一只、金镯一副、另挑两匹适合那个邻居寡妇穿着的布料,再去布庄买
一些李柱用得上的料子,将这些东西一并带上,给李柱送去。”说完这些,再想想,又补充道:“或许不够,你再找家米庄,留下银两,让米庄按月给李柱送去够两人吃用的粮食,米面都要有。另外联系个杀猪卖肉的,每隔三天送一次肉给李柱,精肉、肥油、骨头
,这些都要有。这事儿既然管了就管到底,以后这些东西长期送,以此来保证李柱的生活。”
最后,着重提醒:“可以透露是我们送的,但一定要说明,此事保密,告诉那李柱,对什么人都不能说。”
迎春不解,“这样的话,李嬷嬷岂不是不会知晓是我们做的?”
她笑着摇头:“对什么人都不能说,但他一定会对自己的姑母说。等着吧,出不了几天,李嬷嬷就会找上门来。”
迎春依着她的话去办事了,白鹤染让默语将门关起来,然后主动开口问她:“你说有没有可能,白家曾经还有过一个孩子,但是被白兴言偷偷的给弄死了?”
默语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如果小姐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奴婢以为,那个死去的孩子十有*是……”
她说到这里顿住了,白鹤染却把话接了过来:“十有*是我的娘亲淳于蓝生下的。”默语点头,“奴婢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若是其它姨娘生下的,这么多年府里不可能没有传闻,却唯独大夫人……也不对。”她说到这里又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大夫人那也不应该,至少红姨娘进
门早,大夫人若是除了小姐之外还怀过其它孩子,红姨娘不可能不清楚。除非……”她又想起一种可能,“除非大夫人只怀过一次身子,就是生下小姐那次,但生下来的孩子却不只一个。”
白鹤染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面上覆起一层阴霾。默语的确是个细心的丫鬟,同她想到一处去了。正如默语所说,如果老夫人失口中说出的那件事真的跟淳于蓝有关,那但凡淳于蓝怀过两次孕,那应该不只红氏,府里很多人都会知晓,不可能瞒天过
海这么多年。
除非就是像默语所说的那样,淳于蓝只怀过一次,但生的却是双胞胎。
可惜,又胞胎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且不可避免的,当年所有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包括接生婆、丫鬟,都已经被处死,再也不可能将秘密泄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