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的人,应该是柯简吗?”沈从星却反问。
石昆砚脚步一顿,手一挥,他们面前出现一个光圈,闪着七彩光芒。
“有人与我说,她在这等柯简,等了近千年。可原来,并不是!”石昆砚又道:“那你便和我一起,重新看一次池洛汀的故事吧!”
说罢,石昆砚走进光圈,沈从星也赶紧跟随了过去。
刚才还是落雨滴答,转瞬她们置身的世界,已是桃红柳绿,阳光普照。
此时的池洛汀,坐家中园子里的石凳上,手握一本书册,肘撑在石桌之上,痴痴似在想着什么,便是连花瓣落了半身,也不曾察觉。
“小姐,想什么,那样出神?”一个年岁比池洛汀稍长的女孩端了一碟点心来,问。
池洛汀回神,立即来了精神,拉了女孩手让她坐于自己对面道:“锦绣,你说这世间,果真有话本上一般的情感?”
那唤了锦绣的丫鬟立即就掩面笑道:“咱们小姐呀,原是思春啦!”
池洛汀慌忙站起去捂锦绣的嘴:“你这丫头,小点声!”
话虽似是严厉,但松了手,池洛汀依旧将书搂在怀间,自语道:“该是有的吧!”
沈从星看此时池洛汀,面颊微红,带了娇羞,嗤嗤傻笑,不由也随她去笑,只是侧脸看石昆砚,眉心紧锁,嘴边的笑意不由也凝固。
清明踏青,池洛汀放的风筝跌落在草间,她心中焦急:“还不知寻得回不!”
她不顾女子矜持,奔跑在翠意盎然的绿草间,风扬起她的发丝,她笑容明媚得如一幅画。
只绿草间,并没有她风筝的影子,她低了头一处一处去寻,却是撞了人,慌忙抬头,不曾说出一字,却见撞到的人一身书生打扮,手间拿着的,正是她落下的风筝。池洛汀不由欢喜,眼眸闪动间正要开口,不料对方先行淡然一笑:“姑娘可是在寻此风筝?”
池洛汀慌忙点头,咬了咬唇,大了胆子问:“公子可否将风筝归还?”
书生将风筝递过,池洛汀接过,道谢:“多谢公子!”
书生略往前倾探过身子道:“姑娘无需那么客气,在下姓柯名简。”
在柯简自报姓名的时候,原本注意力只在风筝身上的池洛汀忽而红了面颊,她用风筝掩了半边面容,眨眨眼,突然道:“奴家,池洛汀。”
说完那句话,远远她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声响,后退间眼眸却在柯简身上流连,笑声“咯咯”,铺洒了一路。
许那样的邂逅,与她话本上所述无二。故她的心,因那一眼,开始沉沦而去。
而池洛汀与柯简接下来的故事,也与话本故事一般。一个是显贵嫡女,一个是贫穷书生,明知是个不可能的结局,两人却非要闯上一闯。
池洛汀瞒着父母,偷偷与柯简相会。七夕的河灯,零落在湖间,点点烛光便如繁星洒落,池洛汀对之许愿:“此生,能与柯郎一起。”
柯简望她,嘴角浮出浅浅笑意,却是带了惆怅:“洛汀,我们……”
柯简余下话不曾出口,池洛汀已伸出食指堵住他的唇,依旧满眼含笑:“爹娘最疼我了,我去求他们,他们总归是会同意的!”
柯简再无言其他,只是点头,将池洛汀搂入怀间。
池洛汀将头挨在柯简肩膀,看周遭喧闹,看过这半世繁华。
池洛汀总归是年少,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当她满怀欢喜说出爱上柯简,此生非他不嫁话语的时候,一向慈爱的父母顿时变了脸色,她被关在厢房,一步不得出府。
她看院落中那株银杏,叶由翠渐镶了黄边,再慢慢飘落而下。那颜色金黄,汲取了明日的绚丽,可终归,落了个飘散零落的结局。
池洛汀的胃口越来越小,身子越来越清瘦,成日郁郁寡欢,不见半丝笑颜。
锦绣自小伴着她,瞧了心疼,又禁不住池洛汀苦苦央求,一时心软,趁了门房换班的时刻,助池洛汀逃出了府。
一门之隔,池洛汀只觉天大地大,她抬头望天际,秋高气爽,阳光更有几分明耀,让她不由伸手,遮住那刺眼光芒,却又悄悄露了缝隙,她的笑,复显在唇角。
她奔跑着去柯简家的小院,她拉住他的手,急急而道:“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找一个我父母寻不到的地方,我们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池洛汀说得焦急,不曾察觉到柯简面容上那一闪而过的诧异,也不曾发现心上男子的片刻犹豫,更忽视了他回应自己的勉强。
她只是听到柯简回答自己:“好!”
可是,沈从星于侧,看得那样清晰。她终于明白,石昆砚为何从一开始就会蹙起眉心,因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们的故事,不会是个好结局。
柯简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池洛汀,雇了一辆马车,急急忙忙离开了这里。
经了半日颠簸,他们寻了个小城镇停靠。
天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整个城镇变得湿湿嗒嗒,柯简将池洛汀带下了车,让她挨着屋檐避雨道:“我去用马车换些银钱,好住店!你就在这等我,哪都不要去!”
池洛汀听话地点点头,见柯简扬鞭,有些不甚放心:“柯郎,你可要快些!”
柯简只点头,并未应,池洛汀便只听满城落雨滴答声,慌忙朝柯简背影喊:“柯郎,我在这等你,你不来,我哪都不去!”
那雨更大了几分,雨声随之也嘈杂了许多,池洛汀的话语,不知是否湮灭在这雨帘之中,柯简终究,没有再回头!
很难得,这回石昆砚先行开口:“柯简走了,没有再回来,池洛汀却一直记着他的话,便是死了,也守在这,执念甚深!我本以为,她等到了,就该是离去了!”
石昆砚原以为自己说完,沈从星会发表一番言论,却是难得的安静,让他不由侧脸去瞧,却见沈从星神色与之前有异,看向池洛汀的目光灼热。
“沈从星?”石昆砚喊她,她却未答,石昆砚本已有了些许舒展的眉,复笼上了比之前更甚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