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刘子玉？”辨认了许久，云丽终于有了些印象，虽然不甚确定。

刘子玉点点头，将手插入口袋：“都快二十年了吧，你好像都没怎么变，可又感觉，全然变了。”

“都那么多年了，总归是变老了！”云丽笑眯眯接过刘子玉递来的花，“那我就不客气，谢谢你的花了！”

刘子玉摇摇头：“不是变老了，云丽，你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变得似乎不像从前的你了！”

云丽笑笑，转了话题：“你大学毕业不是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咱们是不是大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面啊？改天，一定要好好聚一聚啊！”

可刘子玉却问：“梁何安，他对你好吗？”

“好啊，当然好啊！”云丽低头，似是随意地拨弄着怀间花束，话语故作轻松道，“今个怎么了，怎么都要问问梁何安，站在你们面前的人，可是叫云丽。”

刘子玉也笑了，很礼貌的那种笑：“行，那我先走了，以后有空联系吧！”

说着，刘子玉自己去桌上拿了张花店的名片，扬了扬，走了出去。

云丽朝着他很是热情地挥手，直至他的背影都已看不见。云丽拿着花的手顿时松了下来，他有些愣神。

沈从星问她，梁何安对自己好不好的时候，每回，她都能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地描述他待自己如初的点滴甜蜜。

可为何，刘子玉问出相同问题的时候，她突然便心虚了，仿若有什么秘密被人窥探。

梁何安待自己好吗？

自然是好，她说予沈从星听的每一言每一语，都是切切实实。

想至此，云丽笑了，重新将那把花束捧在怀间，轻轻去嗅，芬芳依旧。

可沈从星却在此时问她：“丽姐，你果真喜欢卖花？”

“卖花，有什么不好呢？”云丽安安静静回答着，“至少这样，不会太夺目。不会掩去你何安哥的光芒，他会喜欢！”

她记得他的倔强与坚强，所以，她愿意就那样，静静站在他的身后，不争不抢。

“从星，你知道吗？我辞职的时候，已经是个记者了，如果坚持下去，或许，我很快就能实现梦想了吧！”云丽似是自语，“可是，我从未后悔！”

晚上回去的时候，沈从星义正言辞地同石昆砚说道：“何安哥同丽姐两个人感情不知道有多好，那天，何安哥肯定是在同客户谈事情，是你想多了！”

“是么？”石昆砚言语淡淡，不置可否。

但沈从星听了心里便不服气：“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石昆砚说着，就要上楼。

“什么叫没什么意思，你就是不相信啰？你还是觉得何安哥是那种庸俗的男人？家里都有老婆了，还去同那些小年轻约会？”沈从星抢先一步，拽住石昆砚的胳膊，但说着说着，自己神色凝重起来，“那女的，看起来挺年轻……”

石昆砚看沈从星自陷矛盾之间，饶有兴致等待她继续开口的时候，客厅沙发上，响起了突兀的手机铃声。

沈从星连忙放开石昆砚的手去接。

电话是云丽打过来的，待沈从星听清云丽话语的时候，惊得合不拢嘴，但连连点头：“丽姐，我马上来，你不要急，别怕，有我呢！”

放下手机，沈从星连忙朝门口奔，但没两步，转身讨好道：“石昆砚，你送我去丽姐家吧，这里根本就不好打车！”

石昆砚只装作没听见，正要上楼，却听见沈从星又喊道：“哥哥，好哥哥，求你了！”

石昆砚身体一震，脚步停了下来。虽然未发一言，但却依旧回身下楼，拿了车钥匙往外而去。

石昆墨家的玻璃瓶中，白骨在一刹那间，又一次生出如白昼般的光亮，让石昆墨精神一震！

石昆砚将沈从星送到医院门口，并未进去。

但沈从星奔跑着进去的时候，他也没着急走，看着沈从星的背影，目光深远而去。

曾几何时，也有人同她一般，那样甜甜地唤着自己：“哥哥！”

“哥哥。”石昆砚轻声呢喃，终离去。

等沈从星赶到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已经被蒙了白布，看不分明。她只看到云丽呆立一边，浑浑噩噩。

“丽姐。”沈从星上前一步，搭上她的肩膀，唤了她的名字，“若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听到声响，云丽侧了半边身子：“从星，谢谢你，那么晚赶来……”

所有坚强不过是假装，话说一半，云丽终于撑不下去，她抱住沈从星：“为什么，他出差前同我说，他很快会回来，让我安心，为什么再见面，就已经阴阳两隔？”

沈从星拍着云丽后背，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环顾四周，并不曾见到梁何安的灵魂，便知道他应是离开。她尽量让自己的言语柔和：“丽姐，何安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发生了车祸？”

云丽哭得顾不上答，倒是有两个交警过来……

沈从星陪着云丽，将之后的事，一件一件办妥。她陪着云丽回了家，她不曾来过云丽家，进去却觉空空荡荡，虽整洁，却似少了烟火气息。

“丽姐，你去睡会吧，你累了！”

云丽不曾拒绝，点点头，带着沈从星去了自己的房间。

沈从星替云丽将外套脱下，打开橱柜要挂上去的时候，蓦然发现，整个橱柜里边，全然都是云丽的衣服。

她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挂好，扶着云丽躺了下去，见她面颊泪痕未干，不由心里难受，虽知话语苍白，但还是说道：“丽姐，睡吧，睡一觉，什么都会过去！”

云丽努力挤出一丝笑：“从星，你也陪着我忙了许久，回去吧，有事，我会打你电话的！”

沈从星点头，出门时带上了主卧的门，准备要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回身，向一边的次卧走去，悄然拉开次卧的橱柜门，果如她所想，里边满满当当，全是梁何安的衣服。

沈从星下了楼，却不急着回去，她坐在云丽小区的小花园里。

天已黑了，月光冷冽，照在她的身上。

她想到云丽曾说过，梁何安去了外地出差，可她分明之前就在C城的餐厅见过他……

她想到交警说过，梁何安其实可以有活命的机会，可在最后时刻，他改变了方向，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副驾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