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回复:看课件。
:我刚从饭局回到酒店房间,你也不问问我在干嘛?
:你在干嘛?
:我在想你,亲亲
:……
之后便没了动静,他不回复,梁桢便专心看上课视频,看了大概半小时,有新消息进来。
:睡没?
:没有。
:还在看课件?后面跟了个打哈欠的小人。
:快看完了,要不你先睡吧。
:不行,你不睡我也不睡!
梁桢无语,两人昨晚刚长途航班回来,今天他又长途跋涉赶去外地,落地之后马不停蹄地见客户赴饭局,梁桢知道他肯定累得够呛了。
:我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视频没有看完,你再跟我聊天我可能就睡得更晚了。
:好吧……
:犯困,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隔了几秒钟,那边发了个红艳艳的嘴唇。
:nighkiss
梁桢被逗乐,却没再回复,总算静下心来把视频啃。
大概是时差调整过来了,那晚梁桢睡得出奇地好,第二天还是被微信声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微信有新消息,是一段语音:“ney起床了吗?”声音磁性好听,却好像带着点喘。
梁桢爬起来,回复:刚醒。
:“都快七点了!
这次梁桢听出来了,他的语音喘气声越发明显。
:你在哪儿?
那边没回复,隔了一小会儿,发了视频邀请,梁桢点开小绿点,画面先是剧烈晃了晃,之后出现一张汗津津的脸。
耳机,速干衣,肩膀上还挂了条毛巾,钟聿边灌水边跟梁桢打招呼:“刚晨练完,跑了三公里,所以有点喘。”
梁桢:“…三公里?”
他是人还是魔鬼?
那边钟聿发现梁桢还躺在床上,“你还没起来?是不是打算迟到了?要不我给孙叔打个电话让他去接你?”
梁桢在枕头上摇了下脑袋,“不用!”
钟聿:“那你还不快起?”
梁桢拍了下额头正打算起来,旁边睡的小人突然一个撅屁股翻身。
“嗨,酷叔叔,我们又见面了哦!”
镜头里突然冒出来一颗脑袋,整张圆滚滚的脸因为靠摄像头太近而彻底变形,那边钟聿毫无防备,一口矿泉水直接喷在了屏幕上。
梁桢:“……”
豆豆:“……”
最终梁桢彻底起晚了,催着豆豆刷牙洗脸,来不及做早饭了,又只能下楼给他买了牛奶和面包路上解决,送到全托班迟了五分钟,她再急吼吼地往店里赶。
整个上午也没得闲,先带一波客户去了趟公积金中心,又带另一波客户去了房管局,烈日里奔波,其实梁桢早就已经算是习惯了,只是现在多了个钟聿。
他在那边其实也忙,但还是会见缝插针给她发微信,梁桢再见缝插针地回。
一个上午过去,梁桢回头翻了下聊天记录,居然已经互相发了好几十条。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聊,无非就是你在干嘛,我在干嘛,扯皮再加一些无营养的抬杠,以往在梁桢眼中,跟人隔着屏幕用手机打字聊几十条信息,简直就是浪费生命,应该有羞耻感,可这会儿羞耻感她肯定没有,倒是有一种淡淡的愉悦。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半天,下午钟聿开会,总算消停。
梁桢这边也接到了陆青的电话,告知已经跟冯菊的丈夫私下达成和解,他没说具体是如何说服对方的,梁桢也没多问。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冯菊本人,但至少意味着丁先生不会因为这件事获刑。”陆青讲话也是一板一眼,“不过跟对方谈的时候家属要求在支付医药费之余还必须补偿相应的营养费和误工费。”
这点梁桢倒也能接受,“毕竟人是丁立军打伤的,就算不立案,他也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陆先生,对方有说具体金额吗?”
陆青:“说了,不过这个您不用操心,钟总的意思是这部分费用由他来承担。”
“这怎么行!”一码归一码,梁桢最不喜欢把事情混为一谈,“麻烦你把具体金额告诉我吧。”
“可是钟总交代了,您这边的费用…”
“钟聿那边我会自己跟他说,陆先生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陆青还在犹豫。
梁桢苦笑:“要不我自己去医院问?”
陆青一听只好改口:“承诺了对方五万,营养费加上误工费。”
梁桢咬了下嘴上的死皮。
对方断了两根肋骨,现在愿意和平解决这件事,五万其实也并不算多。
“好,我知道了,辛苦陆先生为这事操心。”
梁桢客套了几句,挂了电话,思前想后该如何把赔偿金的事说给丁立军听,以他的暴脾气不得把人再胖揍一顿?
但这事又肯定瞒不了,思虑再三,最后梁桢觉得还是直接说比较好。
她拨通了丁立军的号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结果那边只稍稍停顿了一下。
“好,我出!”
梁桢被他这态度都吓了一跳,问:“就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那边苦笑,“事情到了这一步,赔点钱大概是最轻的后果了,更何况你之前不老说么,无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初衷是什么,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事敢做就要该当,我都快三十五岁的人了,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一席话说得梁桢哑口无言,半饷她才笑出来,“行啊,吃一堑长一智,如果冯菊这事能够让你悟出一些道理,其实赔点钱也不算什么。”
“嘁,赔点钱?”他把那个“点”字咬得特别重,“前前后后加上已经给他垫进去的医药费,我这得花七八万吧,加上他婆娘从我这顺走的十二万,老子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当都搭里头了,你跟我说就赔点钱?还真是找了个小开口气都大了蛤!”
这冷嘲热讽的,梁桢忍,问:“钱凑得出来么?”
“凑不出,怎么,你这是打算要给我凑一点?”
“如果需要的话跟我说,但我可能没五万那么多。”梁桢迅速在心里算了算,“之前还差你二万五,要不凑满三万给你,剩下的两万你自己想办法吧。”
梁桢最近破财也厉害,手头并不宽裕,三万已经是她的极限。
丁立军嗬了声,“行了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梁桢知道他还有一个“小金库”,他奶奶去世之前给他留了一点积蓄,两年前他又回去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巨款没有,凑个几万应该没问题。
“好,如果凑不出你再告诉我。”顿了顿,又问,“什么时候有时间?”
“干啥?”
“抽个空去把手续办了吧!”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
梁桢等了会儿,以为手机信号不行,“丁大哥?”
“听着呢,成啊,我随时有空,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上午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一办,毕竟你现在找的可是富家子弟,我这也不能耽误你飞黄腾达啊!”
这话听着就是一股子嘲讽,梁桢也懒得跟他置气。
“那就明天上午九点吧,民政局门口见。”
“成!”
梁桢原本还有话要说,可那边电话直接掐了,她愣了下,也没多想。
挂完电话的丁立军直接扔了手机,身子直挺挺地往后仰,倒在床上……
第二天梁桢九点准时到了民政局,可丁立军却迟迟没有出现。
梁桢知道他懒散惯了,以前在工地就经常迟到早退,中间催了他一通电话,到快十点的时候丁立军才姗姗来迟。
梁桢也懒得斥责他这不守时的毛病,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完,可那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离婚的人还挺多,排了半小时队才轮到他们。
手续倒不算难,几道流程走下来,二十分钟全部搞定。
“行了,证件收好!”
窗口扔出来两本深红色的本子,梁桢拿了一本装进包里,将另一本递给丁立军,丁立军揉了下脸接过去,在手里拍了拍。
“妈的以后再讨媳妇就得三婚了!”
“……”
尽管梁桢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饭点了,要不一起吃顿饭吧?”
丁立军把本子装口袋里,又揉了下鼻子,“行,不过我穷,饭你请!”
梁桢哭笑不得,“没问题,我请就我请吧。”
两人直接在民政局附近找了间馆子,坐定之后丁立军还要了瓶酒,梁桢本想制止的,但转念觉得因为冯菊的事他最近心里应该不好受,所以就同意了。
52度的二锅头,烧刀子。
丁立军直接给自己满上,举杯。
“知道搁古代这叫什么吗?”丁立军问。
梁桢:“什么?”
丁立军笑言:“这叫断肠酒!”
话音完,笑容收了,他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又给自己加满,就这么连续喝了三杯,到第四杯的时候梁桢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手臂拉住。
“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他把梁桢的手甩开,白酒撒了一点出来,他又拿过瓶子添满。
“来,这杯敬你!算是丁大哥祝你,否极泰来,从此奔个好前程!”他把杯子跟梁桢的碰了碰,又是一口喝尽。
梁桢看出他的情绪不对劲,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后面也就不再劝了,看他一杯接一杯灌酒。
连续几杯之后他话音开始不稳,脑袋晃了晃,往桌上趴下去的时候手指突然朝梁桢戳了戳。
“死丫头,你真当我不知道…豆豆,嗯,梁豆豆…哦不,应该叫梁星河……梁星河是不是你跟姓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