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译清趴在干洗店的台子上,看刚刚接过她号码牌的阿姨从衣架上取下包装好的衣服,仔仔细细地又确认了一遍污渍处是否已经洗干净了才递过来。
“小姑娘,你这件大衣料子是真的好啊,你男朋友下次千万要注意着,别老把汤汤水水撒上面了。”
听到“你男朋友”四个字时,胥译清还不禁挑了挑眉,用单音节词含含糊糊答应了下来。
毕竟一件价格万打头的衣服,那料子可不得好吗。
衣服被洗得很干净,污渍看不出来也闻不到粘腻的关东煮汤汁的香气,倒是隐隐约约有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仿佛渗在了衣服了。
领到了衣服后,胥译清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徐江忱的联系方式。那天落荒而逃地太快了,脑袋也跟当了机一般。
好在想起来陈欣怡还能联系上大白牙。胥译清出这了店门,一只手提着蓝色包装袋,一只手便给朋友打去了电话。
振铃声嘟嘟了好几声对面才不急不忙接起来,还没等陈欣怡开口,她就立刻问道“你有大白牙的电话吗?”
“大白牙?什么大白牙?你要看牙科了?”陈欣怡一头雾水。
胥译清急忙解释道:“就是徐江忱他弟弟,你那个学生。”
陈欣怡恍然大悟:“我有他微信。”
“那你快给我,我有东西要还给他哥哥。”
陈欣怡声音里带着吃瓜的窃喜问道“什么东西,定情信物吗!”
为了防止这位人民教师过度意淫,胥译清老老实实地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
陈欣怡支吾了一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让你洗干净算不算是想和你找机会再续前缘啊?”
胥译清一本正经地回复:“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看了眼他大衣的价格…”
“嗯?”
“我觉得他单纯是觉得我赔不起。”
“………”
挂了电话后,也差不多到家门口了,陈欣怡很快将徐江辞的微信推荐给了她,小孩用一只叼着烟的机器猫做头像,花里胡哨的微信名她辨别了半天才发现是“辞哥宇宙第一帅”的字母缩写。
或许是陈欣怡提前打好了关系,好友请求发出去的瞬间立刻就被同意了。对方发了一个很骚包的扭着屁股的兔子表情包,热情地向她问好。
她顿时怀疑这串缩写是不是还有别的含义。
【cgyzdys:姐姐好啊!】
【清宝:弟弟好啊……】
【cgyzdys:姐姐,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胥译清把可乐放进冰箱后,一头雾水地坐在沙发上打字:
【清宝:坏的?】
【cgyzdys:我最近不在A城,所以不能帮你把衣服还给我哥。哭泣gif。】
胥译清盯着那只骚包机器猫陷入沉思。
【cgyzdys:但是好消息是我可以把他微信给你,你自己给他。】附带一只眨巴眼的绿青蛙gif。
胥译清彻底沉默了。
另一边徐江辞别过头去看一旁的人,男人开着车目不斜视,仿佛感应到了他忧愁的目光,淡声道:“如果她坚持等你回来,你就说你回不来了。”
“哥,这样不好吧……毕竟我也是有课要上的人……”
徐江忱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认真计算着什么,眯着眼说道“爸昨天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徐江辞顿时正经危坐,一副为兄弟效力义不容辞的模样说道“小弟我保证完成任务!”
另一边的胥译清还在绞尽脑汁思考除了加他微信的其他出路,可是不知道对面是中了什么邪,单凡她提出的都被一一反驳了。
最奇葩的是当她问到能不能通过邮寄寄给他的时候,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回道:对不起,我哥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清宝: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cgyzsys:青蛙眨眼gif】
【清宝:………】
最后她盯着对面推荐来的微信名片低吟了一声。
与徐江辞花里胡哨的名片相比,徐江忱可谓是真正将极简贯彻到底。
她惴惴不安地盯着那个纯白色的头像好一会儿,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换了个头像和名字,又认认真真地编辑了一条好友请求发送过去。
可惜对面很久没有回应,一开始胥译清还虔诚地把手机端在面前,满心期待地等待,到了后来等出了脾气,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电脑和数位板开始画起稿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心思压根没法放在工作上,每隔一会就忍不住伸手摸手机。可是对面始终安安静静,手机里除了一些app的推荐广告之外什么也没有。
胥译清烦躁地挠了挠头,又一次仔仔细细地编辑好了一段话,来回还读了几遍,才发送出去。
发完之后还回头看了眼被自己挂在衣架上大衣,有些愤愤不平地想,他要是再不同意就把这破衣服挂二手网给卖掉。
不知道徐江忱是不是真的感应到了她的怒气,这一次的申请很快就同意了,连带同意的还有他发来的消息。
【.:不需要干洗,请不要发消息了】
胥译清愣了一下,急急忙忙打字解释。
【福奈特洗衣售后:是上次弄脏的大衣】
而这次连带消息小绿泡一起出现的是一条紧接着弹出的消息——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胥译清惊诧地睁大了双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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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你把头像昵称都改得像个官方客服是为了什么?二度创业?”
陈欣怡看着眼前一副万念俱灰模样的胥译清,沉重地叹了口气:“你干脆老老实实和人家讲明白不好吗?”
“我这不是怕他不通过申请嘛……”胥译清大口地吃着面前的蛋糕,努力试图要化悲痛为食欲。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在怕什么啊。”陈欣怡惊诧地挑高了眉毛“指不定人家压根不在乎和你的那段非主流往事了。”
胥译清不回话,只一个劲儿地拿叉子去捣碎蛋糕。
“不是我说,胥译清同学你至于吗。谁的青春没折腾过啊,怎么到你这就每次都跟耗子见着猫一样了?”
“那不一样……”女孩小声反驳。
“哪里不一样,你倒是说说看呢!”趁着对方没底气,陈欣怡不禁拔高了音调。
胥译清抽了抽鼻子,满脸忧愁地盯着眼前被她搅成泥状的巧克力慕斯说道“因为他当年说过,希望我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