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伏峰是九霄山的主峰，绵延近百里。峰上树木苍翠，灵气充裕。与伏念归的青衍峰的灵秀清逸不同，千伏峰更多的是大气巍峨，让人心生敬畏。

乐清带着季屿升径直来到山顶的大殿前。这大殿造型古朴，有种雄浑端严之感。正中一块匾额上书着凌天二字，这正是九霄山的主殿—凌天殿。

传说九霄山的开山祖师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炼器大师，凌天殿是他给自己炼制的行宫，殿中有数道阵符，进可攻，退可守。一旦有人入侵，凌天殿还可容纳万人，隐于尘埃，非神仙手段不可察。

祖师爷在飞升之后，便将凌天殿留下来，作护山法宝。九霄山能位居众修真门派之首，亦与这座大殿有一定关系。

乐清带着季屿升来到殿前，便有一个小童迎上来，恭敬道：“乐师叔好，掌门和诸位长老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请随我来。”

听到小童的话，乐清瞄了一眼季屿升，道：“好，带路。”

季屿升原本正在心中感叹大殿的巍峨，却不防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从乐清的眼中读出了果然如此的感觉。

小童带着俩人绕过正殿，来到后偏殿，这里不似前殿那般严肃，却安静得很，人人垂目恭肃而行，不发出一点声音。

行至偏殿门前，小童立在门前，轻声道：禀掌门及各位长老，他们到了。”

季屿升正纳闷，这么小的声音，里面听得见吗？却见大门突然自行打开，一个威严的声音道：“进来吧。”

小童往旁边恭敬地让了让，做了个请的手势。季屿升便跟着乐清进了殿中。

季屿升偷偷瞄了一眼，便觉得压力山大，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看。

殿中坐着不少人，且都是九霄山长老级别的，随便一个都有去外面开山立派的本事。

纤凌真人是掌门，坐在正中，伏念归则坐在掌门的左下手，可见其在九霄山地位之高。而掌门的右下手坐的便是乐清的师尊，兹琰真人。

乐清带着季屿升在殿中站定，接着上前一步道：“见过掌门，师尊，各位长老。禀掌门，弟子已将季师弟带到。”乐清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是面对自己的师尊，却是皮不起来的。

“好，去忙你的吧。”纤凌真人道。

“是。”乐清应道。随即退出殿中，狠狠地松了口气，第一次见到长老们那么齐全，压力好大。

乐清退出去时，顺道把门带上了。此时，殿中只有季屿升一人立在那里。周围长老们整整齐齐打量的目光，让他瞬间额头冒了冷汗。

见到小徒弟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伏念归终于忍不住开道：“阿升，过来。”

听到师父的声音，季屿升立马颠颠地跑过去，站在伏念归身后，还是师父身边最安心。

“咳，师弟，我们没有别的意思。”纤凌真人轻咳一声道。

“你们吓到他了。”伏念归淡淡开口。

“……”殿内陷入尴尬的安静。他们真不是故意的，若是伏念归只是收个徒弟，他们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只是这个徒弟可不是一般的徒弟。可以说伏念归这次入世，就是为了他。

“这个，师弟啊，你这是定下来了哈，那这个仪式什么时候举行呢？”纤凌真人缓了缓道。

“仪式先不急，阿升还小，需得再等几年。”伏念归道。

“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着他们的对话，季屿升有点懵，他们刚刚讲的内容似乎和自己有关系，又似乎没关系，他一句都没听懂。

见他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兹琰真人突然道：“伏师兄，你还没告诉季公子吗？”

嗯?嗯?告诉我什么，突然被点名的季屿升更加一头雾水。

“尚未，阿升才入修真界，许多事情还不了解，我怕他接受不了，先带回来再说。”伏念归道。

众人恍然大悟，噢，难怪是师徒，原来是骗过来的，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地以为伏念归真要当他师父呢，唉。

见众人一脸看衣冠禽兽的表情看着他，伏念归道：“掌门师兄，人你们都见过了，阿升旅途劳顿，我先带他回去了。”说罢，又转过头和季屿升道：“走吧。”

哎，哎，哎，人刚带过来，话都没说一句就要带走，就算是你媳妇，也不能这样啊！众人内心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呀。”纤凌真人摇摇头，“去吧。”

伏念归微微颔首，便带着季屿升出了大殿。

刚离开殿内众人的视线，伏念归便觉得袖子被人扯住了。低头一看，只见小徒弟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袖子，眼中透着不安。

伏念归叹了口气，柔声道：“阿升，我们先回青衍峰，其他事，回去了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季屿升点点头，松开了袖子。

伏念归修为高深，自然不需要御剑，只搂住季屿升，不消片刻，便回到了青衍峰。

青衍峰人少，除了几个杂役弟子，就只有伏念归师徒二人。

此刻修行的冥室里，师徒二人对坐，中间一壶仙茶。茶香萦绕，有凝神静气之效，季屿升渐渐平复心绪，等着伏念归给他解释。

伏念归见他心绪平稳，缓缓开口道：“阿升，我带你回来，并非为了收你为徒。”

季屿升听到这句，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惶恐，便听到伏念归继续说道：“我自记事起，便开始修行，从练气到大乘，已有百余年。一路修行虽说还算顺遂，却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是功法上的问题吗？”季屿升道，他平日溜猫逗狗时，也曾听过类似传说。说是功法有缺陷，需得有特殊年月出生的人配合解决，至于解决的方法，则各种各样。

伏念归给季屿升的被子里续了点热茶，摇摇头，继续道：“与功法无关，是我命数的问。我师尊曾与我推演过命数，说我本是通天顺遂之命，只是与一人有因果注定的牵扯，若不斩断，便于大道无缘。”

季屿升的手指紧了紧，道：“这牵扯之人便是我?”

“是，”伏念归轻笑道“斩断这份牵扯，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杀了这牵扯之人，以天雷击其魂魄，借天雷之力斩因果。”

季屿升呼吸一滞，瞬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然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还活着，就说明伏念归并未选这一种。

果然，就听伏念归继续道：“第二种，便是与这人结为道侣，以姻缘化因果。”

听到这，季屿升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现在还活着，加上之前众人的反应，只说明了一件事，伏念归选择了第二种。一时间竟说不出是该庆幸还是该羞恼。

“所以，师尊是想……”季屿升试探着开口。

“我愿与你结为道侣，你可愿意？”伏念归道，眼中温柔溢出，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面对伏念归突如其来的求婚，季屿升一时间，不知所措，喃喃道：“我，我，我不知道。”

伏念归叹了口气，心中划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也是，季屿升年纪尚小，自己还是着急了。

“无事，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年纪还小，先随我修行，若你哪天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季屿升松了口气，点点头，虽说他时常在秦楼楚馆混迹，却只是为了看美人，至于终身互许，却是从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