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都书斋的气氛一直都是好的，里面的书都是老板特意去定制做的线装本，里面的字也是竖排，从右往左看。

晚玉随便抽了本杂记看看，眼睛有些累，她习惯了从左往右横着看。

虞识澈还是拿着数据在计算些什么，晚玉把书放到桌上，虞识澈分神看了一眼，《晋书》。

“怎么看这个了？”

“无聊，随便抽的一本，我不爱看着些。”晚玉合上书，放在桌子上。

《晋书》里多人物小传，简单几笔勾勒，就能窥见一个人的一生。

“那些人活着的时候，他们会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写成书吗？会被写进史记里面吗？”晚玉一时发问，但她心里还是清楚这个问题的。

虞识澈顿了顿笔，“我不知道。”

他涉学许多，但是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

晚玉翻了翻书，“应该是知道的，书里面的人多是有才华的，被写在了史册里面。就像现代一些有贡献的科学家，早就被写在了教科书里面。”

“澈哥哥，你觉得你会出现在一本书里面吗？”

虞识澈停笔，以为她说的是历史书一类的，“不知道，以后，谁能猜到呢？”

晚玉把书放回书架上，找了一本诗词，“现在猜一猜。”

虞识澈早就是宁愿那本书的男配角了，这个文明和她现实世界中所在的文明，是不一样的。有相似之处，亦有不同之处。这里的世界比真实的世界更显虚幻，她有时候能看到天空中的倒计时，就像游戏里面一样。倒计时最后的时间，约莫是男女主修成正果的时候。

宁愿才刚刚完结这本书，还没写番外。平日里的聊天里，宁愿有时会提起这本小说，想给反派写番外。

反派是顾锦枫和苏棠，但是世界的运转围绕着向阳和许之麒，所以后面的时间还不确定有没有。

而世界地图的展开是围绕着男女主的，出场的人都会在江城，他们像游戏里面的npc一样一个一个出场然后退场，没到退场时间，他们谁也不会离开这个舞台。

就像……本要离开却遭遇变故的徐殷殷。

趁着四下无人，晚玉撑着头，“你知道为什么林栩说我不能出国吗？”

“为什么？”

“因为世界的边界，就是澈哥哥一直在计算的那个。”晚玉直言了，“你们把这件事想的很复杂，边界可能在太空里，在宇宙里，那里太遥远了，在古时，没有被探索到，才被成为边界。”

“现在，通过科技能抵达的边界，根本不是边界。”

虞识澈突然有了困意，他提笔写下晚玉说的话，但盖不住越来越困，最终睡了下去。

“边界其实很简单的，它是一种限制，限制着世界上所有的人。”

晚玉轻轻抚了抚虞识澈的脸，“睡吧。”

她转身去了门口，“我男朋友有点累了，在里面眯一会儿，如果他一会儿醒过来，麻烦你告诉他我在花园里的桂花树下。”

侍者微笑点点头，转身又去打理庭内的花花草草。

晚玉向园内走去，如今秋天还盛开的大多是菊花和桂花。

晚玉坐在桂花树下，花香飘了好远。

虞识澈在梦里走走停停，所有人都去往一个地方，路边也是嘈杂的。

虞识澈本能的往身后跑，他不能和这群人一样，他不能去那个地方。

天越来越亮，虞识澈顺着反方向还是走到了那个地方，那里没有那么多人了，但是有一对夫妻正抱着孩子。像是黄昏送走了所有的宾客，最后只剩下一家三口。

他们笑的很开心，其乐融融，女人说：“我希望女儿以后长得像你。”

男人说：“我也希望孩子像我，我多好看啊！”

可虞识澈觉得，那个男人没有那么开心，男人像是看到了他，“怎么还有个客人。”

女人看了看周围，没发现虞识澈，但她已经习惯了丈夫这样，“你去送送他吧！”

“好，我送他离开就回来了，饭还在灶上热着，我要是晚了些，你先吃饭，不用等我了。”他叮嘱完就把孩子放进摇篮里，向着虞识澈走来。

“客人，我带你离开吧。你不用担心，你只是误入这里的，这里没有多少人。”

虞识澈想说话，却发现对方根本听不见，“你是异界的人，我们这里和你的世界不一样，你是误入的外来人会被排斥的。”

虞识澈走不动路了，他就站在这里，所有的路是自己移动的，场景飞速变换，他已经回到了宴清都。

“我好久没来这边了，还真是令人想念。”男人指着前面的一间草屋子，“你从那里进去，就能回到你的世界了。”

虞识澈将信将疑，他回头，看到了桂花树下坐着玩手机的晚玉。

那间房应该是那个书斋，再加上书斋里面的书籍，虞识澈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他靠近草屋，整个人像是被吸进去了，揉了揉脑袋，平日里睡觉都不做梦的，今天居然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还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

他看看时间，五点四十二分三十七秒，傍晚了。手机里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程凌枝的，另一个是个陌生号码。

虞识澈起身收拾东西，看到自己写了一半的字，“通过科技能抵达的边界，根本不是世界的边界……”

下面有一排字写的很多，乱的不像是他自己写的。

“科学之上即是神学。”

神学，虚无缥缈的学科，通过上古神话和传说来不断证明。

他把纸条夹进了书本里，收拾完了东西便离开了书斋。

“先生，您的女朋友说，她在花园里的桂花树下等你，还有，如果要借书的话，请去前厅办理借书证明。”侍者捧着的花瓶里只有一些光秃秃的枝桠，虞识澈抿了抿唇，道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残阳如血，他似乎才看到过。

晚玉正在游戏里和人厮杀，“澈哥哥，我怕打游戏吵到你，就出来了。”

“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睡过去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书斋洗发膏都没什么人。”

“大概是小长假，都去旅游了吧，新闻上不是说，街道上都堵了。”虞识澈压下心里的那些怀疑和不自然，“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