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内
“哎哎哎,走这边”,方霆宇小声喊着,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楚墨轩无语,跟着他从后院走了进去,将方彤彤小心地放在了床上。
小眉毛皱着,,吧砸着小嘴,绯红的面颊带着酒晕,很是讨喜,楚墨轩无意间多看了两眼,眷恋不舍地起了身,走了出去。
“你自己跟伯父交代吧,走了”
“喂,你把这么一个大麻烦丢给我,自己走了?”
“......”,男人走的干脆,没有搭理身后叫嚣的方霆宇。
方霆宇摆摆手,,看了眼屋内的女人,摇摇头,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哎呦,少爷,你可回来了”,管家跟在身后叨叨着。
男人悠闲的步子随意地迈着,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爹又来了?”
随口一问,推门而入,门打开的那一刻,方镇南正坐里面,一脸慈祥的微笑,看着自己的儿子。
“噹——”,门被咻得关上了,方霆宇惊恐地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满眼的不可置信。
身后,一群上来的人扶住了他,他扭头,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门被轻轻推开,老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爹,我...我这才刚回来,你就...就这么大架势,知道的我是您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罪犯呢”
“也就你是我儿子,我才这么上心啊”,方镇南戳着方霆宇的胸口。
“哎呀,爹,你就是太闲了,哪有人整天追着自己儿子的”,方霆宇甩开扒在自己手臂上的一条条胳膊。
“是,我就是太闲了,那你赶紧给我生个孙子或者孙女,我不就有事了吗?”,方镇南更是没好气地说着。
“爹,我也说了,娘给我介绍的那些个,我都不喜欢”,方霆宇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想起那几次的名义上的相亲,就头疼。
“臭小子,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随便,找了几家合适的姑娘,多好啊,啊?你还看不上!”,方镇南不满地拍着手。
“不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还要保家卫国呢,那些女人,都太麻烦了”,方霆宇也严肃了不少,嘴上还是油腔滑调。
方镇南刚要说什么,就被人打断了,一人上来附耳几句,那双眼眸猛然睁开,思索片刻。
转而看向一脸无所事事的方霆宇,肃声问道:“凌儿回来了?”
“我刚刚是想跟你说来着的,可是你非要这样对我,我就忘了”,他摆摆手,很自然地甩了这个锅,耸耸肩。
“她喝醉了,在屋里睡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回头再收拾你”,说完方镇南快步离开了。
方霆宇在身后做了个鬼脸,大步迈了进去,但随即又退了出来。
不对呀,老爹怎么知道的?
灵光一闪,眼眸间闪过什么,“这么快?”,也快步跟了过去。
大厅内
楚墨白坐得很自然,见方镇南赶来,他也起了身,微微颔首,表示了下敬意。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简单作了个揖。
“岳父大人客气了,我今日来是来接王妃回去的”,简单干脆,直接说明来的目的,不多费口舌。
“这...凌儿已经睡下了,王爷不如等她醒了再回去?也可留下来吃个便饭”,方镇南小声提议。
“无妨,马车就在外面”,冷淡的嗓音容不得别人拒绝。
方镇南带头,带着楚墨白去了方凌儿的屋子。
看着床上那安安稳稳的睡姿,倒还真不像是方彤彤平日的作风。
楚墨白上前,抱起了熟睡的女人,朝着屋外走去。
马车款款走后,夏紫烟也赶忙跟了出来,“是凌儿回来了吗?”
“娘,你来晚了,人早走了”,方霆宇慢悠悠地冒了一句。
夏紫烟眼底隐去一抹惋惜。
“哎呀,同样是亲生的,差别就这么大,心寒呐”,说着,小眼神还四处飘着,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要是跟你妹妹一样,早点成家......哎,你跑什么?”,夏紫烟叹着气,愠怒地看了一眼方镇南。
“我这就去把这个不孝子给抓回来”,他也赶紧溜了。
而此时,某个不孝子已经悄悄地溜走,溜之大吉了。
宸王府,墨园内
楚墨白将熟睡的女人放在床上,替她脱了外衫,看了好一会。
“爷,水来了”,明德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小声提醒着。看着自家王爷看着王妃的眼神,明德都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爷,居然也可以这般柔情,心底还是打了个寒噤。
男人起身,拿起盆沿上的毛巾,湿了湿,拧干,再次回到床前,给床上的女人擦拭起来。
方彤彤睡了一会,脸上的绯红也隐去了不少,泛着浅浅的粉色,像个水蜜桃,吹弹可破的婴儿肌肤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着。
楚墨白替她擦拭手臂,衣袖挽起,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藕臂,肤如凝脂,娇嫩欲滴,轻轻一掐,好像就能掐出水来一般。
湿润慢慢散开,方彤彤似乎很舒服,喃呢了几声,微微翻了个身,侧卧睡了起来。
楚墨白嘴角挽起一抹浅笑,眉眼弯弯,很是宠溺。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看过她了,又或者,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安静的她了。
这一刻,他居然想要时间过得慢一点。
不知不觉间,擦拭的动作也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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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居
方霆宇换了一身装扮,一袭墨色玄袍,锦缎华服,手持一把折扇,悠悠地扇着。
老鸨见是熟客,穿着斐然,立刻见风使舵地跑了上来,谄媚地笑着,“哎呦,爷~你可是好久没来了,姑娘们都等急了”
方霆宇转而妖孽地笑着,“妈妈,我只要怀玉姑娘”
“怀..怀玉啊”,老鸨面露难色,带着些许的窘迫,转而笑呵呵地回着:“爷,咱这有这么多漂亮的姑娘...”
“少废话,我就要怀玉姑娘”,妖孽的笑容中带了几分阴狠凛冽。
老鸨知道方霆宇的身份不好惹,只能说了实话,带着方霆宇去了楼上厢房。
屋内
徐徐的琵琶调轻轻响着,撩拨着人的心弦,一颤一颤,这曲子,方霆宇眉间一震,还是她经常弹的那首《双丝醉》,眼底掩过一抹熟悉,过往云烟,一切皆若从前。
他站在门外,把老鸨退了下去,静静地听完她一曲。
一曲罢,沉了沉心绪,推门走了进去,她正在擦拭着琴弦,安静美好,只是没有了从前那般的欢脱...
“咳咳,我新学会的曲子,弹给你听”,少女手持琵琶,摆好了姿势,俏皮地补了一句:“不许说不好”
少年理了理发丝,故作认真:“那得看你表现了”
女孩一笑,杏眼微弯,荡漾着的眼波叩击着男人的心绪,一曲罢,他还沉浸在女孩的眼波中,睫毛眨着,轻颤,仿佛滤过了所有的风景,眸中所看,心中所念,皆是少女的模样
......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见时,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方霆宇走了进去。
女子站起来,看清了来人,眸间躲闪片刻,沉了沉,又坐了下来,“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你怎么还来”
“想你了,就来了”,方霆宇也坐了下来,将扇子放在一旁,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剥了起来,依旧像从前一般,不拘一节,只是,他的女孩,却稳重了许多。
从前习武,她总是冒冒失失的,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就不会像个女人一样啊,温柔稳重一些”
如今她温柔了,稳重了,他却开心不起来了,心底泛起一抹苦笑,真是自相矛盾啊。
“你还是快点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方霆宇回得快,直直地看着秦怀玉,“以你的身手,要逃出去并不难,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逃是吗?”,一双殷红的眼眶,带着晶莹,看向方霆宇,“逃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她只记得自己父亲一生忠心耿耿,为了那个男人不惜背叛自己的兄弟,终于,他登上了皇位,他们家也落了个通敌叛国,卖主求荣的罪名,满门抄斩。
那一夜,整个国公府被血洗,血流成河,廊上、柱子上、墙壁上、枝叶上......连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爹爹,娘亲,姐姐,嬷嬷,兰儿,还有整个国公府。
她忘不了,更不能忘,可是她又能怎么办,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势单力薄,根本就不能与皇权相抗衡。
本来,她已经决定了,自此了断一生,却不成想被人救了,还卖到了青楼。
想着,嘴角的苦涩蔓延开来,“你是谁走吧”,她轻声叹着,避过了身去。
“玉儿,我知道你是在赌气”,方霆宇扭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眸道。
“我没有,你不要多想”,秦怀玉回得冷静淡然,一双清冷的眸子漠无表情。
“......闹够了,就跟我回去吧”,沉默了许久,方霆宇开口道。
“我也没有闹,我只是想通了,既然报不了仇,那就活得开心点吧,至少,还对得起救我出来的那个人”,她浅笑着,眼底闪着泪光。
“你真的快乐吗?”,方霆宇看着她,这样说话的玉儿,他很心疼。
“当然,在这里,有酒,就够了。最起码,我不愁吃穿,还有许多喜欢我的人,我怎么会不开心?”,嘴角微微颤动,挤出一抹欢笑,看着眼前的男人。
“玉儿,你不要这样”,方霆宇乞求着,眼底泛着心疼。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
眼神间的疏离和陌生一阵阵袭来,他红了眼眶,终是没能让她同意。
“你等我,一切都会好的”
方霆宇颓废地站起身来,脚步虚浮,每一步都是煎熬,都是痛苦,慢慢地走出房间。
站在围栏处,望着下面的一切,眼神漠然,闭上眼眸,再睁开,胸口压着一口沉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