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隐和阿金对视一眼,阿金擦了擦眼角,表情严肃起来。
“这么晚了,柳儿去老夫人那里做什么,可看清了?”余隐皱着眉问。
“小姐,这种事婢子要是没看清,怎么敢来报呢,我和萍儿正在院外,就看见柳儿出门了,她左右看了看,我和萍儿所在之处隐蔽,她没看见,便快步往老夫人那边走了。”阿银说。
阿金有些不安,这柳儿难道是侯府的眼线不成?
可她们初来乍到,一直小心谨慎,从未得罪人,大富与她们也未曾联络,除了今日去聚福楼吃了顿饭,也未曾接触过。
余隐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
“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呀?”阿银着急地问。
“我担心什么,担心的该是他们才是。”余隐不慌不忙地说。
阿金和阿银没明白余隐什么意思。
“我们来辽国是逃命的,定远侯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收留北羌陛下要抓的人,会怎么样?老夫人对外宣称我是她远房亲戚,将我的真实身世瞒得死死的,可见他们还是怕让人知道我的身份的。如今我什么都没有,可侯府有地位权势财富人脉,你们说,我住在侯府,他们是不是该担心啊。”
余隐一番话说完,阿金和阿银都懂了。
“那我们也不能就让人这么盯着啊。”阿银皱着眉头说。
“盯着吧,等她们心里的疑虑消了,自然就不盯了。”余隐说完,想了想让阿银把萍儿叫了过来。
萍儿一进来就直接跪下了。
“起来吧,我就问你两句话。”余隐说。
萍儿心下惶恐站起身来,她隐隐猜到余小姐找她多半和柳儿有关系,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柳儿为什么要偷偷去找老夫人。
“我问你,你来我身边这几日做事可觉得累?”
“婢子不累,侍弄花草本就是婢子擅长之事,且院中花草简单,并不劳累。”萍儿回答。
余隐院中只有几盆茉莉花,还是老夫人叫人搬来的。
她本身不甚喜香,自己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味道极淡的,也不喜爱女孩子戴的荷包什么的,原先余家她的院子里只种了两排木槿,没什么味道,但可以用药,也可食用。
“你和柳儿原先就在一处做事吗?”
“是的,婢子和柳儿原先就一起在花园中做事,但柳儿比婢子早来了半年。”
“那柳儿从前在老夫人面前,可是得力的?”
“据婢子所知,余小姐您来府上之前,柳儿从未在各院主子面前露过脸,自然是没有在老夫人面前得力一说。”
“那近几日,柳儿可是常常出门?”
萍儿略略犹豫,说:“今日下午,婢子看见柳儿被老夫人那边的张嬷嬷叫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但今日之前,婢子并没有看见柳儿和老夫人那边的人有什么往来。”
余隐听她说完,笑了笑说:“我问完了,你下去吧,今日的事,就当没看见。”
萍儿松了口气,说:“婢子明白。”
说完,萍儿退了出去。
阿银等萍儿走了,说:“小姐,我看柳儿定是被老夫人收买了。”
“柳儿和萍儿本身就是侯府的人,为老夫人做事才是应该的。”余隐面色不改,对柳儿似乎并不上心。
“柳儿一事,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还和以前一样,阿银,去打热水吧,今日走了一天也累了,我想早点歇息。”
说完,余隐让阿金给自己篦发,阿银自去准备热水沐浴。
今日下午,大富除了给她账本之外,还写了老夫人派人去北羌一事。
看来老夫人对她也不是完全信任。
老夫人和定远侯,应该是知道北羌如今形势的,在这种情况下,若说是看在亲情上收留她,她是不信的。
那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呢?
难道侯府想要她外祖父的产业?
无论侯府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都不是容易的,况且,辽国京城离北羌相隔千山万水,等老夫人的人查到结果,估计她也能破解出父亲给她留的信中秘密了。
夜色渐深,柳儿快步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前,珊瑚为她开了门。
柳儿跟着珊瑚到了老夫人跟前,跪下磕了个头。
“老夫人,柳儿来了。”珊瑚说完,悄声退下。
老夫人枕在张嬷嬷腿上,张嬷嬷正在给老夫人按摩。
“你就是柳儿?”老夫人连眼睛都没睁开。
“回老夫人,婢子是柳儿。”柳儿跪着,头低得极低。
“下午张嬷嬷和你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老夫人问。
柳儿声音开始颤抖,说:“婢子,听明白了。”
下午,余隐和阿金阿银都不在院中,柳儿在房中偷得半日闲,谁知,张嬷嬷找了来。
张嬷嬷是老夫人的人,她不敢耽搁,立刻出去见了人。
张嬷嬷将她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和她说找到了她的父母。
柳儿今年十四,她本出身良家,幼时和父母出门走散被人拐卖,后来被侯府买下,才成了侯府的婢子。
她被拐卖时已经能记事了,一直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她被侯府买下时也说过找父母一事,可是她只是一个侍弄花草的婢子,自是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没想到,老夫人居然找到了她的父母!
她心下欢喜,张嬷嬷便说让她晚上悄悄来找老夫人,但不能被人发现,她一口便答应了。
“婢子感激老夫人替婢子找到双亲,还请老夫人开恩,让婢子见父母一面。”
张嬷嬷说:“你急什么,你父母年纪大了,又身染重病,来京城看你也不是容易的,但是老夫人已经找了大夫去医治,等你父母身体好些了,再接他们来京城,倒时候老夫人再帮他们置办一间房产,你们便可以常常团聚了。”
柳儿听到现在,心下疑惑。
她一个婢子,老夫人怎么对她这么好?
张嬷嬷见她没反应,问道:“难道你不想和你父母团聚?”
柳儿急忙回答:“想,婢子自然是想的,老夫人大恩大德,婢子没齿难忘,婢子愿为老夫人做牛做马,报答老夫人的恩德。”
老夫人这才睁开眼,说:“做牛做马就不必了,为我做几件小事就可以。”
“是,但凭老夫人吩咐,婢子今晚就和余小姐说明,来为老夫人做事。”
“不必搬过来,你在余小姐院中就能做。”
柳儿不解地抬起头,对上老夫人的视线又低下去。
“你只需要将余小姐每天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告诉我就行。”
柳儿有些忐忑,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做眼线,盯着余小姐的一言一行么?
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余小姐不是她的亲戚么?
张嬷嬷见柳儿不答话,说:“你父母的病,可耽误不得,你好好想清楚再说。”
柳儿咬咬牙,说:“婢子明白,婢子定当注意余小姐的举动,若有异常便来向老夫人禀报。”
“不是异常才来报,是每天都要来,明白了?”老夫人又说。
“是,婢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