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余隐见过世子。”余隐顶着李坦的目光行礼,内心有些惴惴。
身后的阿金阿银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这个世子就是昨天聚福楼的那人,她们低头跪下,而青荷跪下后,忍不住抬头看向世子。
李坦紧盯余隐,也不说免礼让人起身。
老夫人拍了拍李坦的胳膊,说:“这是你一个远房表妹,前一阵儿家中生了变故,来投奔我,我便让人住在了府里,当时来的匆忙,只让人将西边小院收拾出来,让你表妹住下了。”
“我记得那个院子许久不住人,也很偏僻。”李坦眯眼看着余隐说。
“我也这么觉得,后来想给你表妹换个院子,可你表妹说住惯了,她又喜静,后来就没搬。”老夫人说完,看余隐还在跪着,说:“你表妹身子弱,赶紧让人起来吧。”
李坦移开目光,说:“表妹请起。”
余隐起身落座,再看他和老夫人祖孙和睦的温馨场面,只觉得李坦这个人城府不是一般地深。
“去看过你父母没有?”老夫人问。
“孙儿换过衣服直接就来看您了,只是派人去告知了父母,看完您就过去。”李坦答道。
老夫人笑着凑近说:“在祖母这儿吃过饭再过去。”
“这是自然。”李坦笑着说。
余隐觉得,当着李坦的面,这顿饭她无论如何是吃不下去的。
就在她想用什么借口离开的时候,老夫人对她说:“你起得早,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
李坦的目光又在余隐身上转了一圈,看着她起身告退,然后问:“祖母,这位表妹家里出了什么事啊?”
余隐的真实身份老夫人没打算告诉任何人,所以只是说她自幼丧母,去年父亲又生了急病去世了,临终前嘱咐她来投靠侯府。
李坦自然感觉到了老夫人的含糊其辞,但也没追问,笑着说:“祖母应该派人和我说一声,总不能家里人人都有礼物,唯独少了余家表妹的。”
“你的好东西还少么,随便给你表妹几件就是。”
“那就只好从婉儿那里匀出几件了。”
“也可,她们两个好得像亲姐妹一样,婉儿定不会说什么,恐怕还要觉得你小气呢。”
关于余隐的话题结束,老夫人身子坐正了一些,问:“陛下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事?”
“孙儿做什么都瞒不住祖母,陛下命孙儿提前回来在京中散播陛下回京的消息。”
“难道是想将刺客引出来?”
李坦点点头。
“这么说,现在刺客有可能在京城?”老夫人有些担心地问。
“祖母别担心,现在羽林军和虎贲军已经在京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刺客一露面,定插翅难逃。”
“那陛下现在在哪儿?”
“陛下还有半月左右抵京,现在应该在益州。”
老夫人点点头,又嘱咐说:“你做事一定要小心为上。”
“孙儿明白。”
余隐回自己院子时脚步比来时更快。
阿金阿银脚下生风,恨不得走得再快一点,青荷跟得吃力,又苦恼刚刚只是短暂地看了世子一眼就走了,世子都没瞧见她。
回到院子,余隐看见柳儿正跪在自己房门口,身边萍儿和翠竹急着劝说什么,见她回来了急忙过来说:“余小姐,柳儿一大早就来找您说有事和您说,但您不在,她就一直跪着,怎么劝都不起来。”
余隐脚下未停,经过柳儿的时候只说了句:“进来。”
柳儿急忙起身,可一是她的病还没好,身体虚弱,二是跪的时间久了,脚下虚浮,起身时一个趔趄,幸而阿金阿银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就把人架进了房里。
青荷一路快步跟着,走到院中时有些喘,见余隐她们关了房门,说了句:“也不知道走那么快做什么。”
声音并未放低,翠竹和萍儿都听见了。
翠竹笑问:“一大早哪儿来这么大火气?”
青荷撇了撇嘴,说:“我哪有什么火气,对了,绿芜姐姐呢?”
“刚刚世子夫人派人过来说让人去拿世子南巡带回来的礼物,绿芜姐姐带着碧云去了。”
“世子刚刚才见了余小姐一面,怎么会提前给她准备礼物?”
“那我们怎么知道,可能是打听到的吧,毕竟现在京城也都知道我们侯府里有个表小姐了。”
青荷气闷,跺跺脚转身便要去浇花。
萍儿心疼花草,怕她手下没轻没重的,便急忙上前说:“我来吧。”
“还真是下人的命,活儿都抢着干。”青荷扔下这一句,直接回房了。
翠竹纳闷地说:“她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萍儿咬了咬唇,看了眼余隐紧闭的房门,小声说:“她想见世子。”
“她刚刚应该见到了啊。”
“大概是不知足吧。”
翠竹眼珠一转,凑上前说:“你的意思是……”
萍儿听她说完脸一红,急忙推脱:“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瞎说。”
“只我们两个说话害怕什么,别人又听不见,不过青荷她才十四,只比我们两个大了一岁,世子年纪都有两个她那么大了,她还真敢想。”翠竹说。
“别瞎说了,赶紧干活吧。”萍儿不敢议论太过,推着翠竹扫地去。
余隐进了房间,见阿金阿银把房门关好,便看向柳儿。
柳儿又跪下了。
“你身子还没好,起来吧,有什么事直说。”
“柳儿说完,小姐再决定让不让柳儿起来吧。”柳儿的声音中有一丝哽咽。
余隐听她如此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听柳儿把话说完。
柳儿说着说着,彻底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老夫人交代的事全都说了个干净。
“就是这样,昨天下午是婢子最后一次去找老夫人。”
“说完了?”余隐问。
柳儿点点头,随着点头的动作,泪水滴在了地上。
“起来吧。”余隐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情绪上的起伏。
“小姐不生气?”柳儿小心翼翼地问。
余隐说:“有一点,但是我没有拿人出气的习惯。”
听了这话,柳儿心里反而舒服了一些,要是余隐一点不生气,她反而会不安,但是她的腿跪得实在是起不来了。
阿金把柳儿扶了起来,柳儿感激地看了阿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