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哪去了?”轻鸢逼近李家主,明明是一个身高不如自己的小女孩,李鸿却意外地感到一阵恐惧。
“在……在后院……”他下意识有些结巴地回答,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怕一个十岁的小屁孩?瞬间恼羞成怒,正准备说些什么轻鸢却不想给他机会。
“带路。”轻鸢抬了抬眼皮,嘴角常挂的那抹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是悄然而至的淡漠与……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恨不得立马逃离那双眼睛的凝视,他在其中竟然看到了杀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被一个小女孩吓到,再加上太子给他的压力,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他们过去。
“快点!这么大坨肉你的力气使哪去了?连路都走的这么慢?!蜗牛都比你有用!”
轻鸢边走边骂着,听的后面跟上的太子和莫雨一阵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这根本不像小姐……
太子也凝视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家主想要发火,但是只要他脚步一顿背后死神一样的目光就会扫射过来,被盯上就好像掉入了冰窟窿,最终沉没无法逃脱。
只能暗骂着又加快了速度,最后甚至发展成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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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里时,轻鸢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
李云泽抓着鞭子,上面的荆棘刺黑红残留鲜血,此刻还在往下滴咚滴咚地掉着,而血的主人——此刻被绑在树上,被人用绳子环绕着四肢打了不知道几个死结,本就朴素简陋的着装因为身上无数条破碎中残留血肉的疤痕更显卑微,就像一个即将任人宰割的“罪犯”。
轻鸢嘴唇微颤,眼底那个永远沉静的天空此刻宛如被撕裂的空间,裂开了一条缝,不知不觉萌发一种名为恨的东西,掩盖在她平静的眸底下,无人察觉。
李云泽看着来人是轻鸢,有着痛快与稍显癫狂之感的脸缓缓僵住,随即便注意到轻鸢的神情毫无变化,只是——没了以往的笑。
“宫轻鸢,你跑到哪去了?”李云泽眯了眯眼,妄想着从这个天真的“傻白甜”这里获得什么信息?
“李云泽,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轻鸢目光缓缓扫过他的脸,那一瞬间竟然令李云泽冷汗尽出,宫轻鸢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发过他们!毕竟太子是她的靠山……
不,不对。她没有证据,即使是太子也要讲道理,不可能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就随随便便给他们安一个罪名。
那就没必要怕她了!只要咬死不肯认,太子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恶!明明两次计划都这么周全,不可能会有问题出现!结果第一次被宫璎珞搞砸了,第二次……
李云泽余光瞥向被绑在树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嘴角上扬,带着满满的不屑与恨意,就这么个奴仆,甚至连家丁的地位都不如,竟然还敢扰乱他的计划?!
最好不要这么快就死了,要慢慢折磨死……
可是不等他继续脑补那种血淋淋的画面,轻鸢已经脱离了他的视线,再次看见她,她在解开绳子。
李云泽猛地瞪大双眼,她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宫轻鸢,这是李家的奴仆……”他走上前想要大骂她不尊敬世家,轻鸢却并没有回过头施舍一眼给他,只是淡淡打断:“哦?是吗?这人我要了,卖身契拿来,滚。”
何为嚣张?何为霸气?何为目中无人?
今天在座的人算是看见了,莫雨微微张开小口,小姐好……好有气势!
太子也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她变得越来越多了……
李家一众人则是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抢人还能这么理所当然的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
“宫轻鸢!这是我们李府的下人,轮不到你来管!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无关!”李云泽猜出轻鸢可能是看不过去下人受这种苦才出声把人要走,便想到利用这一招狠狠反击一波!
可是完全没想到轻鸢的回答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他得罪了我,我要报仇,当然不能全让你出了气。”轻描淡写的,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真实。
“而且,损失一个奴仆,对你们来说问题不大。”轻鸢已经完全解开了绳子,察觉压在她背上的人哼出了声,小的只有她能听见。
眸底暗了暗,继续背着他走,径直走过李云泽身旁。
“话是这么说,但……”李云泽非要纠缠下去,最后轻鸢只能冷冷扔一句:“不想被别人知道今天那件事,那就闭嘴。另外,你也不想把我得罪的彻彻底底吧?宫璎珞已经废了,以我的能力看,我也并非没有机会。”
一句话,李云泽彻底闭嘴,或者说是被她身上的冷冽气势吓到了,他绝对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宫轻鸢,嚣张轻狂,总感觉她令人捉摸不透。
只能向自家父亲递了个眼神,让人把卖身契拿上来给了候在那的莫雨。
最后一众人愤愤不平,一众人心事重重。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这样了……
秋风萧瑟,究竟是谁在心怀鬼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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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能保证你的安全吗?”太子皱着眉,血汗已经沾染些许在轻鸢的肩膀,看不见的背上肯定也不少。
这李家人当真太过狠了。
看他们今天那个样子,似乎并不确定这个少年就是暗地帮助她的人,可即便如此,也不曾因此放过他……
“无事,修炼之人本就不同于常人,休息一段时间即可。”
她好像过于执着这件事,即便那个要保护她的人伤成这样,也不愿他派人协助。
“我来吧。”太子将人扒下来,将他的手臂搭在脖子上,“我记得附近有大夫。”
轻鸢感受到身上逐渐变轻,然后完全放空,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心一点,不然他伤口怕是要发炎。”她只是对太子嘱咐了一句,便一直跟在一旁,一路无话。
而太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着实气得冒烟,他一堂堂太子帮她救人,竟然还被嫌弃了?
到了医馆,终于放下了那个血淋淋的人,只等着大夫看完最后一个病人。
那病人是个大娘,精神萎靡,脸色苍白,看上去就像是感染了风寒。
她似乎也看见了这边的人,不自觉表现出同情的脸色,好心让大夫先给少年看了伤口,结果一看差点把人家大夫吓到了,嘴里还在念叨着:“这都什么事啊,什么人这么狠,没几个月这伤口好不了啊……”
闻此言,轻鸢默默垂下了脑袋,不知道她的神情如何。
哪怕到了晚上,她就这样站在少年旁边,一直一直,那大夫还在惊喜道:“没想到血这么快就止住了,伤口消炎之后竟然已经开始结痂了,他的身体真是奇迹……”
轻鸢只是淡淡敛眸,听着大夫说他如何死里逃生,这么弱的身体,这么大的伤口,竟然能坚持到现在……她的眼睛都毫无波澜,看不出表情。
莫雨也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不知是为何人忧心?
夜深时,她才会表达这种感觉。
不管怎么样,快醒过来吧。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病床上就睡了一夜,起来的时候,抬起疲惫的眼皮便对上少年饱含笑意的眼睛。
她只是对着那张绝世容颜愣神了一会儿,喉咙干干的说不出话,或者说,她还来不及表达什么,少年已经说出了第一句话,一句不着脑令她听了十分惊讶的话。
那一刻,她的心神狠狠被重创了一般,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