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才啊，真的是第一次炼丹吗……”

叽叽喳喳的谈论声，丝毫没有顾忌旁边还有个躺病的人。

轻鸢听觉还有点朦胧，悠悠转醒，恰巧听到一句话：“师父师弟，让人家休息一会儿吧，好歹是你们害人家昏迷的。”

一个青年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说什么呢？！炸她的又不是我是那鼎炉！”老者炸毛，本来看起来就像一个老顽童，现在一听更像了。

轻鸢遥遥举起手，证明自己还存在，并且已经醒了。

一个懒洋洋的嗓音幽幽响起，“喏，人醒了，自己去问。”

是刚开始的那个少年，可以操纵灵魂体的人。

“嗯，嗯？这么快？还好没死。嘿嘿……”哪怕没有接触他的视线，仍旧能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

刚准备爬起来的轻鸢：……她觉得自己应该爬回去继续躺着。

“别把人家姑娘吓到了。”青年扶额，然后走过来，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姑娘觉得如何？灵魂体受损会严重一些。”

“还好，别叫姑娘了，我叫轻鸢。”轻鸢笑着回应，对她友好的人她也不会摆什么臭脸色，虽然到现在还记着她突然被掳过来的事。

“于迟。”于迟微笑着点头，手缓缓覆上她的头顶，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微弱得基本上看不见，然后又收回了手。

“已经无碍了，被丹药灵压震飞的灵魂并没有多大伤口，只是会虚弱一些，多点调养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于迟看上去对灵魂体方面的事也挺熟悉。

轻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谢过于迟，紧接着看向待在一旁像恶狼觅食一样下一秒就要扑过来的老者。

唉，师父比徒弟还不像话。

“找我有事吗？”轻鸢翻身起来，突然发现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一个翻身就把自己翻到屋顶去了，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最近衰运挺多。

轻鸢面无表情地想着。

恍惚之间好像听到有人“啧”了一声，在她和天花板来个亲密的接触之前又飘回去了。

“真笨。”少年轻蔑地放下手，倚在门口用着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视一圈屋内，“该问的快问，这么弱的灵魂体，说不定过会儿又晕了。”

轻鸢闻言嘴角抽搐，第一次有人说她笨……

“丫头丫头，看这里！”老者疯狂摆手蹦跳，企图吸引注意力。

轻鸢含笑转过头看着他，眼中毫无波澜，只是单纯倒映着他滑稽的样子。

于迟眼尖注意到，只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本尊叫归疝，那个臭小子是归冽，本尊是中央仙朔学院的一名炼丹师，中央知道不？就是那个……”

初始对她有些爱理不理的归疝尊者如今是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一遍，嘴巴噼里啪啦好像停不下来。

“不，我知道。”轻鸢摆手，止住了他就接下来的话，“听你们说有话问我，是刚刚炼丹的事吗？”

“对对对！”归疝一听这个整个人急得白胡须都飘得不成样了，上下窜头，“就是那个……”

“我知道第一次炼丹一向成果不太好，所以请前辈见谅，以后会注意，多加练习。”

“……哈？”这回懵的不止归疝一人，就连风度翩翩的于迟也在此刻愣住了，臭屁少年归冽也用正眼瞥了她一眼，一向漫不经心略显冷冽的眉眼此刻略有不解。

这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怎么看着她？是她理解错了？看他们不就是在讨论她的丹药吗？

话说她到最后都没有看清丹药有没有成……

“我的丹药应该没了吧……？”轻鸢似是自言自语，眸光却是目的性地瞥向归疝。

“没了？！你说没了！”一听这话僵在原地的归疝立马原地炸毛，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丹瓶盖子一开，金灿灿的丹药猛地飞出，浮在空中，精致的丹纹勾勒出斜斜的光线。

“你管这说没了？”声调高的不可思议，后面两人很默契地合上了耳朵，只有轻鸢一人差点被喷了一脸。

“这是……成了？”轻鸢默默拨了拨脸，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丹药，刚要伸手去拿丹药却又突然飞回了丹瓶，随后便看见归疝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双手把丹药捂得紧紧的马上塞回兜里。

“这是你说不要的，那就归我了！”像个老顽童一样在原地大喊大叫。

“……”轻鸢下意识笑出声，“我还没看清楚。”

“不对不对，这肯定是你的计谋，才不给你看，万一你又要回去了怎么办？”

“那就归我呗，反正都是我炼制的，我有权收回。”轻鸢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看他。

“果然！你果然想要收回去！本尊就知道！！外面的人果然很狡猾！”归疝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神貌似……泪汪汪？

辣眼睛！

轻鸢耸耸肩，“好嘛，给你了，我炼的什么丹药来着？”

“什么丹药都不记得？你还真是……”眼看着老顽童又要语重心长开始长篇大论，轻鸢表示，捂耳朵准备就绪。

突然老头嗷嗷叫了几声，“丹药还我啊啊啊！！”

然后下一秒就有一个东西抛过来，轻鸢下意识抬手接住，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那个丹瓶，轻鸢眸光微转，眼皮往上抬，归冽的身影站在她眼前，挺高的样子遮住了部分光，整个人有一半以上笼罩在阴影下。

“是驻颜丹，早已失传的丹方。是你的就拿着，这个老头最喜欢占便宜，给乞丐也别给他。”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以及捎带着眼底可见的轻蔑。

和她初见的那个少年差别有点大。

“臭小子你说什么？！有这么说亲生爷爷的吗？”

“这不就有一个？死老头天天说爷爷，你有养过我一天吗？还是教过我什么东西？除了这层血缘你什么都不是！”话锋忽转，这回不再是轻描淡写的轻蔑，不是刻意隐藏的情绪，而是彻彻底底的冷淡漠视。

轻鸢甚至看到了他眼底的恨，刻骨铭心，深不见底。

这两个人，有故事啊。

不过她没兴趣听别人的成长历程这些私事，只是很快打断了他们：“那好，我收下了，多谢你们的丹炉。”

“好，请跟我们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方便的话也可以跟我稍微透漏一下丹方的来源。”于迟同轻鸢对话，稍微打趣了一下，总算缓解了僵硬的气氛。

“自从千年前神魔战乱后，基本上所有优秀的炼丹师也在那场战役中战亡，炼丹师一派逐渐没落，众多丹方随之流离失所，不知所踪。”归冽又恢复了以往那个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少年形象，目光如炬，直视前方，说到这才偏头看了归疝一眼。

“我们归族，大概是神族那位丹神传授指点的弟子中仅存的一族。”

归疝听到这话有些萎靡的神色才恍惚地亮起来，在此之前，他听了归冽的话之后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反驳，没有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