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无视于迟的眼神，直接迅速走上来抓住轻鸢的肩膀，眼里眯着危险的厉芒，“你，去哪了？”

咬牙咬得紧，说出的话都带着威胁的意味。

她知不知道他差点翻了整条街？最后找不到又疯了一样回来找归疝想办法，还怕她在中途迷路……

却没想到急得跟狗一样回来却看见她和于迟在悠闲自在喝着茶聊天！

“差点被发现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出现，只能先逃了，然后不知道被冲到哪了。”轻鸢一见是他就回过头后低垂着，如实汇报。

她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归冽来着。

“所以，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先找我？”归冽冷声道，眉眼再无昔日那般慵懒无所事事却令轻鸢感到亲近的感觉，尽是冷意和嘲讽，“怎么？迫不及待来找他？”

于迟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突然遭了一记冷眼，硬生生缩回了嘴皮子。

这边饶是轻鸢再怎么想要调解关系，这回也有些不爽了。

这种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问一些问题。”轻鸢淡淡说着，甩开了他原本禁锢着她手腕的手，狠厉的力道禁不住使归冽胸膛向后仰了些。

他“啧”了一声，轻鸢直觉不好，果然身体又不自觉地飘起来。

得，这位爷又发火了。

虽然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质的火。

轻鸢这次没有像以往那般微笑求饶，也没有举着狗爪子喊：我错了我错了。

是很淡然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他，像一个陌生人。

她没有像以往那般狼狈地挣扎了，挺拔地伫立在空中，犹如万年不倒的青松坚韧冷情。

这样的她，和之前给人的感觉迥然不同，更像是真正的自己。

归冽的心不由得一慌，但是很快被他压下去。

“归冽师兄，这回又想惩罚到什么时候？”轻鸢耸耸肩，不在乎一样轻声道。

归冽狠狠皱着眉头，剑眉星目此刻尽显阴鸷，他没有搭话，也没有将她放下来的打算。

或许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还傻乎乎跑去给人庆祝生辰。

好吧，当她虚情假意，她也不想真心的，本来也不是，根本不是。

下一秒突然又失去了失重状态，回归了原地，轻鸢还有些茫然，旁边是突如其来归疝的臭骂声：“你这臭小子怎么动不动就欺负人？！轻鸢这丫头没招惹你吧？于迟在的时候她也没怎么跟你斗嘴啊！”

听着上半句，归冽心里还有些痒痒的，不舒服，但是一听玩后半句，又好像被数万蚂蚁蚕食一般，又酸又痛。

在于迟身边，她眼里只有于迟。

他冷眼相待，轻鸢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归疝尊者，不是说今天晚上才回来吗？”她不再理会黑脸风暴的归冽，转过去跟归疝说话。

“哦，是这样，丫头你炼丹太快了，刚刚就想跟灵启要点药草，库存都不够了。没想到浅霜竟然认识他，知道这边的事直接把人带过来了，省了一段路。”归疝扶了扶胡须，又有些疑惑。

“你们又吵架了？还挺严重啊。”归疝瞄了一眼自家冒冷气的孙子。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跟孙子叫板，债还没还清呢……

太难了。

归冽轻呵了一声，“你和他说了什么？”

“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足挂齿。”轻鸢冷淡地吐出一句话，随即看向归疝，语气平静，“最近我太懈怠了，所以我打算现在去巩固一下，不会让你们失望，这样我也可以快点离开。”

“为什么这么急？”归疝愣，他不明白这两人发生了什么，这次好像是史无前例的冷战。

“不是的，有人等着我回去。”不知道为何，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莫雨，轻鸢想到了尘，如果是他，应该见了她第一时间是问她有没有受伤，害不害怕？

然后她可能会笑他：怕个鬼，胆小鬼，你担心什么啊？

但是很快她又清醒了，那人……在一年前就该走了。

他很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太子可能会直接带着人闯到中央学院来。

轻鸢深呼一口气，对归疝道：“那我先走了。”

“哎不是，今天可是……”归疝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不必了，这里始终是你们的地方，我一个外人，不适合，无论是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想了想，眼角若有似无扫过归冽复杂酝酿黑气的脸庞，勾着一抹任何人都看不清的嘲讽的笑，“浅霜姑娘还在吗？”

“在啊……应该快来了……”归疝看向一个地方，某一抹忙碌的倩影在林间缝中若隐若现。

“帮我转告一句，我放她那的东西，不要了，代我谢谢她，把这瓶丹药交给她吧。”轻鸢好像总算说完了话，朝一直静默不敢说话的于迟和归疝颔首。

本来打算拿到衣服的时候顺便给浅霜，如今看来是用不着了。

不过她也不会白欠着别人就是了。

轻飘飘略过归冽，全程不再理会他。

“你真的不打算出来了？”

“是，祝归冽尊者生辰快乐，万事如意，无人忤逆。”轻鸢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她走得很快，片刻便已经出现在闭关之地面前。

称呼换了，犹如初始的陌生。

“另外，对不起，让您尊驾等了那么久，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

归冽却震了震，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可是为什么……？

这个道歉，听起来很平常，似乎真的只是道歉，可是却令他浑身不舒服。

所以他没有应。

再次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缓缓关闭的石门轰隆隆掩盖住他最后的声音，也遮挡住最后看到的她的背影。

一瞬间，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啊，你们都在啊！”浅霜急急忙忙跑过来，左顾右盼，手里拿着类似衣袍的缎子，“那位尊者呢？我刚刚看到人啦，还有东西给他呢！”

“店里存货存太多了，我怕弄坏了只能带过来问问尊者方不方便放学院里，索性也带过来了。”浅霜道。

归疝探头看了看，“什么东西？不过她说不要了，你白拿了，还有你那衣服什么料子做的啊？加上人工竟然值整整一瓶三阶低级丹药！”

他也才四阶炼丹师！

想着还有些嫉妒地看着一脸懵逼的浅霜。

“我不知道啊。”浅霜道，“我只是恰巧碰见了尊者，她好像不知道该去哪，一直在原地徘徊，等人一样，就先带回店了，然后我说要送他衣服来着……”

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有些狐疑地盯着归冽，“归冽师兄，是不是和尊者吵架了？”

归冽不语。

“怎么你也知道了？耳朵这么灵？”归疝惊异。

“他刚开始是不要袍子的，后来改变主意，就说要件黑色和白色的，还问了归冽师兄的生辰，我说不知道他就回来问归疝和于迟师兄了……”浅霜越说越小声，因为她发现归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原本阴沉的脸却渐渐浅下来。

她忍不住又说下去，“所以，为什么突然不要了呢……肯定是因为吵架啊！他刚开始还让我多加修改，他说归冽师兄不喜欢太繁杂的，不能太多装饰品……”

“那他问到了吗？于迟师兄……？”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她就立马闭嘴了。

发现归疝和于迟都一脸意味深长看着她。

而归冽，听完这一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彻底崩塌，好像是经历了十重毁灭性地爆炸一样，有惊愕，有悔意……也有恐惧。

浅霜第一次看见冷静过人的归冽师兄这么失态的样子。

偏偏这时于迟加了一句，“刚刚她就是来找师父问这件事的，但是因为他不在，便来问我了。我看她还挺愧疚让你找了那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