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又不肯走,执意要去别的帐篷里把这群害死了他家人的匪徒全部杀光以报血海深仇,才肯罢休。
魑魅和阿庆一来一往低声争吵,魑魅觉得现在还不能闹大,要小心打算,以防不测。魑魅想在马匪醒来之前的酒水里下马匪随身携带的蒙汗药再解决他们。
尽管马匪们大都已经喝了不少酒,魑魅担心总有人会没有喝醉,万一被没喝大的马匪碰巧发现,会对他们二人不利。
可头一次杀人的阿庆已经尝到甜头,父母被杀的愤怒已经让失去了理智,他决定一次性杀个痛快。所以阿庆并不同意魑魅的意见。
就在这时,阿庆感到腿上一阵温热,有鲜血从他的小腿处流出,所幸应该没有伤到大腿的动脉,只是流出些暗红的血液。
但没过多久,一股麻木的感觉就上了他的头。阿庆感到四肢麻痹,不能控制行动。
“有毒,姐,这刀里有毒。”他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魑魅也发现情况不对。
原来是马匪老大胡三年挣扎着最后一口气,乘魑魅他们争辩之际谁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朝背对着他的阿庆狠狠扎了一刀下去。
然后胡三年倒在地上,圆睁着眼睛,这才真正死了。
阿庆昏迷倒下之前又朝胡三年头上狠狠插了一刀,才松了口气也紧随其后倒了下去。整个人看着昏昏沉沉,魑魅叫他他都像睡死了一样,没什么反应。
魑魅先是探了下阿庆的脉搏,发现他心跳速度很快,应该是一种不知名的剧毒。可魑魅涉世尚浅,对凡人世界的毒药不太了解。
搜遍了马匪胡三年的衣服,仍未找到解药。
没办法,看来只能用它了。魑魅心想。
魑魅打开指戒,抠出一颗药。这颗药是她很早以前就炼好的万灵丹,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备在身上,为了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她没做迟疑给阿庆喂了下去。而后她又用力一巴掌打在阿庆脸上,“喂,快醒醒,小庆。要不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阿庆扶着被魑魅喂了解药的水,仍然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被魑魅匆忙扶上马。
整整跑了一天一夜,马上的阿庆才彻底清醒。
“姐,咱们这是往东跑吗?”魑魅其实对路线并不熟悉,加之指戒失灵,之前都是凭借阿庆从小游牧生活的经历和其对草原的熟悉感来找方向。
看着越来越荒凉的草原,其间混杂着不少沙土,魑魅内心暗道不好,“云姐我们已经走了多久了?”魑魅摇摇头。
昨夜慌不择路,实际上,他们一天一夜跑下来,已经沿着向北的方向走到了死亡荒漠边上。
就是到了这里,魑魅二人还是能看见远远的沙土飞扬的一队人。是那帮马匪,他们不眠不休,已经追了魑魅他们好久。
要看马匪们就要追上来了。
“阿庆,我记得你说过极北的荒漠里有绿洲是吗?”此时的姐弟两人已经没有选择,他们必须进到被称作死亡沙漠里面去才有可能摆脱来自马匪的穷追不舍,直到现在魑魅依然不后悔那天帮着阿庆杀死了马匪头子胡三年为阿庆家人报仇,虽然这让她被迫改变计划进入沙漠。
远处,马匪们跟随着二当家的胡三元,老大已死,为了给大哥报仇,马匪徒众匆匆推举出原二当家胡三元为新老大。
“老大,我们还追吗,这里已经到死亡荒漠边上了,他们进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我想还是算了吧。”
胡三元旁的小弟看向老大越来越难看的神情,啪的扇了说话者一耳光,“你闭嘴,老大自有决定,轮得到你来说话。”
旁边的众人十分有眼色纷纷点头附和,“对,我们都听老大的。”胡三元看着已经进入荒漠的二人,想起自己唯一的亲大哥惨死那女人手里,他一早就觉得那女人来的蹊跷,可是清晨发现大哥惨死已经太晚了,他胡三元从来都是杀别人,居然有人有胆量杀他的人,还是他的至亲大哥。没有大哥,就没有他胡三元的今天。
胡三元狠下心来,不管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那贱人死在他面前他才肯收手。
“走!”胡三元一挥马鞭打在马背上,发誓一定要把抓住那女人并把她碎尸万段,便追在二人身后紧追着进了荒漠。
几日在沙漠里赶路,阿庆这个大男孩就算是再多年熟悉大漠的放牧人都因为找不到水源又喝完了剩下的水袋里的水而感到脱水,嘴皮干裂褶皱,魑魅脸上被多日的烈阳炙烤,皮肤也显现出些发黑发红的斑点,那些斑点长在一个美貌妙龄女子脸上显得十分突兀。
终于,黑色的骏马终于受不住烈日的灼烤最先倒在荒漠里。
“云姐,你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魑魅知道男孩的体力已经透支了,他倒在奄奄一息的马身旁手里还收着缰绳,只有魑魅还靠着指戒的残余法力和临行前吃的丹药来勉强支撑身体,如果没有那些,她怕会比这个男孩水分流失的更快,她知道脱水带来的不利后果只是时间问题。
但她不愿意在还没实现自己计划前就倒下,她安慰男孩不会,“其实云姐,能杀了马匪头目我也算的上报仇成功了,就算死在这里,我也没有遗憾。只是…”阿庆看了勉强支撑自己抵在马背旁沙地上的魑魅,“云姐,你还没去你想要去的地方。都是我拖累了你。”
魑魅干涩的唇角挣扎了一会儿轻启,道“不,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阿庆苦笑,“我们都要活下去,重新生活。”
重新生活?魑魅从未想过什么是生活,她一年一年重复着同样的日子,只不过在地狱里的时间太慢,一天便是人世间一年,转眼间就五千年过去了。
魑魅向来都是为别人活的,她想起了东泽罂,他看似冷漠,实则处处维护她,以他自己的方式,哪怕到了最后…
不过,那都是表面上吧,他其实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魑魅在换魂成功时让她想起一部分和东泽罂有关的记忆。
那些不连贯的记忆里,东泽罂似乎站在她这边。
黑夜里昼夜温差大,沙子成了冰冷的棺材,能把任何人冻死。
魑魅精神已经有些迷离,这么冷,东泽罂那家伙天天睡在玄冰床上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想到那人,她觉得或许是因为五千年天天睁眼闭眼都见到他,记忆是抹不去的,而他已经扎根在那里了。
真烦,她想,这凡人身体感情太复杂了,所以脑袋里的纷纷扰扰也会影响到素来喜静的她。
“姐,你看。”这几天在失去马步行后,终于走到半沙漠半戈壁的地方,那里长了很多高大的仙人掌,魑魅他们都是用弯刀砍开仙人掌饮其汁液食其果肉活下来的。
或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