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香气，等慕容虚来时，城楼上已经坐满了人，突厥人在城楼上架起了一口大锅。

锅里腾起雾气，显然已经水已沸腾。

舒尔丹还是坐在上边主人的位置，似乎他对东道主的位置特别偏爱，如果有人要是敢和他抢，以舒尔丹笑里藏刀，心机深沉的性格，定然不会给夺他位置的人好看。

县丞估计也是看出来了舒尔丹对主位的偏爱，才特意把宾客里绝佳的位置留给他，不料却被一无所知还失了忆慕容虚不知看人脸色的慕容虚抢了。

不过相比于被用完就杀的县丞，慕容虚显然幸运很多，舒尔丹似乎很“偏爱”这个故意挑战他底线的年轻公子哥。还想把慕容虚多留些时日好好逗一逗。

此举就像明知耗子终究是要被猫吃的，可猫偏不吃他，而是要把耗子玩够了，玩到他兴致淡了再杀。

慕容虚和楚莒已经被请到了上座，舒尔丹看见楚莒，才好像意识到少了一个女人，“诶，不是还有个漂亮女人。”不过舒尔丹以为自己是酒喝多了，恐怕把昨天那女人杀了都忘记了，毕竟他们离开时，只注意把慕容虚和他忠实的手下魑魅带走，其他县丞家里的人，他们走前都血洗了个干净，至于带没带上魑魅，都没人注意。

楚莒和慕容虚注意力都不在舒尔丹的话上，慕容虚脑子里还都是昨晚上的一直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出现的楚琪没了下半的半颗头颅，楚莒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也是被她三哥的那颗脑袋折腾的面色发白，一点也没平时的样子。似乎那半颗头，就像把无声的枷锁，锁住了他们二人。

等慕容虚再次醒过神来，他们二人好像都被眼前的大锅吸引住了目光，尤其是慕容虚，做了一晚上噩梦，体力不支都是其次。在和魑魅一起的半个多月，慕容虚从来没好好吃过什么饭，现在闻到美味的肉汤，简直就想掉进去吃个干净。

而舒尔丹也想一早就猜透了他们的心思，想给慕容虚死前一顿饱饭。不是慕容虚没有想过反抗，在他八岁孩童的记忆力，对于在如同妖怪一般的舒尔丹等残忍的突厥人面前，他早就被吓退了，能到现在没疯，估计都是心底里那个被关起来的江湖第一杀手慕容虚，给他的一丝理智。

突厥人盛满了一碗肉汤，又打了不少汤汁，把肉汤挨个放在了每个人桌上。

“慕容公子，楚莒女侠，这是舒尔丹为两位准备的饭菜，城楼里没有什么好炊具，只能用我们从草原那边带来的东西随意做了一顿，你们二位凑合尝尝吧。”

“怕不是吃了这顿，舒将军就要杀了我们。”楚莒看起来已经恢复了理智，一夜未眠，虽然已经足够她想的很多，但等她现在理清思路，确实过的太久了。但现在不清醒点，也别无它法。

“楚莒姑娘，可别这么说。现在我的手下已经全部在城内部署好，就等一个时辰天大亮后，召集城中百姓，通知他们已经换了君主。若是楚莒姑娘能在这段时间内说服你家公子合作，还不算太迟。晚了，可就没机会了。我相信就算不是梵帮，到时候也会有其他帮派求着和我们合作，互利共赢啊。”说罢，舒尔丹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其他突厥人见状，也跟在舒尔丹后面都笑了起来。

“我还是昨天晚上的那句话，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慕容虚沉吟片刻，方才发声。

舒尔丹停下了笑声，其他人也接连都停了下来，不仅如此，许多突厥人再看慕容虚的眼神已经极为不友善，虽然说他们早前也没好到哪儿去，可现在更是虎视眈眈。他们就等着舒尔丹一声令下，将慕容虚斩于刀下。

舒尔丹叹了一声，“那真是可惜，不过咱们先不提这事，先吃饭，说不定吃完饭后，慕容公子会改变你的想法，也不一定呢。”

面前的肉汤确实香味四溢，倘若实在别无他法，就算真是要死，那也不如当个饱死鬼，想到这儿，慕容虚端起他面前的肉汤，一饮而尽。

饮完后，立马还有几块不大不小的肉块，慕容虚也一并拿起，吃了个干净。

吃好了，慕容虚把骨头扔在碗边，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你杀了我的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们一对一，如果我输了你，我任凭你处置，舒尔丹，你可同意。”

适时，舒尔丹也刚好吃完肉，他抹了抹嘴，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并没有忽视慕容虚的话，“好。”

与此同时，慕容虚随手从他身边的突厥人手里抽出了把弯刀，作势便要和舒尔丹要打起来。

等慕容虚近到舒尔丹身边，他一刀砍下，他今日远不如那天保护魑魅躲避黑衣人追杀时手脚利落，反倒还有些缓慢。

躲避慕容虚时，舒尔丹也从他自己身上取下昨日杀人的那把短刀，两人便打了起来。

楚莒想要起身帮忙，不过突厥人看她看的很严，尤其是舒尔丹正与慕容虚他们彼此互斗时。

而逐渐，慕容虚已显颓势，必输无疑，舒尔丹趁势反守为攻，打的慕容虚来不及反抗，昔日慕容虚熟记于心的那些个武功心法，在他脑海里渐渐都变得不慎清楚。

与此同时，慕容虚脑海里都只出现了楚琪死去时悲惨的状态，慕容虚忽然之间在想，如果他输了，会不会下一个被剁成肉泥砍下头颅的会不会就是他。

正在这时，慕容虚手被舒尔丹击中要害，他躲避不及，在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想动都动不了。

就在慕容虚以为舒尔丹要用刀杀了他时，舒尔丹忽然蹲下身，在慕容虚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慕容少爷，你怎么这就不行了，是你父亲身上的肉不好吃吗？”

慕容虚本已经准备受死的闭住的眼睛猛然睁开，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就在他面前的舒尔丹，又想起了他刚才吃的那碗鲜美的肉汤，胃里又是一片翻江倒海。

“你竟然杀了我父亲。”

九重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