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苡尔走后，我的生活照旧。

学习依旧忙，竞争依旧激烈。

但不同的是，于苡尔慢慢渗透进我的课余生活。

每周六放学回家前，我都会把作业写完，这样就能和她聊一个晚上了。

她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且每一个都那么刚好得引起我的兴趣。我期待着每一次的聊天，也期待着每周六晚上和她视频。

总之，于苡尔成了我高中枯燥生活中唯一的盼头。

不知哪一次开始，她开始说要嫁给我之类的话，我第一次看见她发过来这样的消息，吓得蒙圈了。

好吧，其实是激动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回什么。

当时我就告诉自己，要冷静，别当真，小公主也许只是一时嘴快，没准下一次她就改口了呢。

可之后的每个星期，她都会提醒我一次——她要嫁给秦烨衡。

唉，行，不管她是不是开玩笑，反正我默认了。

在于苡尔面前，我从来不会过多保留理智。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也频繁的听她说起关于恋爱的事。

女孩子嘛，是到了想恋爱的年纪，正常。

我在我们学校，就常常看到很多小情侣手拉手走来走去。以前我没什么感觉，但自从明白了自己对于苡尔的心意以后，我也变得越来越像个正常青少年了。

比如，因为想念于苡尔，上课的时候我会偷偷开小差。

或者走在学校的小道上，我会看着前面手拉手的小情侣，然后幻想着那是我和于苡尔。

最明显的可能就是，我会在本来最高效晚自习，因为某个人的音容笑貌而发呆。

陈启说我好像有点变化了，我说变了什么。

他摸摸下巴：“嘶，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不一样了。比以前……更加欠揍？”单身狗总是会有一种被塞狗粮的直觉。

我：“……神经病。”

于苡尔作为女生，在这种事情上可能更加敏感。

有一次，她和我吐槽自己的闺蜜谈恋爱还总秀恩爱，伤害到她了。

我故意逗她，对她说：“那你也谈一个，把狗粮塞回去啊。”

她很快回复：“除了秦烨衡，我谁也不要。”

嘿，小丫头片子反应还挺快啊。

真想把人抓到怀里揉一顿。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这孩子!

但是我是一个矜持的人，总不可能直接跟她说，我很开心很兴奋，很想拿舌头狂甩她嘴唇吧。

我想了想，发了666，以表对她坚定决心的肯定。

高考很快来了，我有爱的力量加持，成绩自然是很理想的。

刚好666，六百六十六分。

我理想的那个，B市的大学稳当了。

录取通知书到了后，我请她出去玩了一圈，看了场电影。

小丫头越发漂亮，蹦蹦跳跳像只活泼的小喜鹊围着我转。

好不容易等她玩累了坐下来喝饮料，我才有机会问出憋在心里的话。

她听到后歪歪脑袋，“唉”了一声没回答。

于是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想去哪里读大学？”

“大学啊？”她眨巴眨巴眼睛，“还没想好呢，又不急。”说完，她又继续喝奶茶。

我急啊宝贝。我看了她半晌，终是没忍住，说，来B市吧。

她抬头怔怔的看着我，压下紧张，我尽量平静的重复：来B市。

“为什么呀？”她声音软软的，似乎没什么兴趣。

“因为……”我心里的回答令我羞耻的无法说出口，于是我道，“你考得上我就告诉你。”她切了一声，给我个白眼。

怎么，难道她……不愿意吗？我的心情有点低落。这该怎么办。

但片刻后，她突然问：“秦烨衡，你有过初恋吗？”

我下意识想说是你，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没有。”

“那……你把初恋的位置留给我吧。”

！

她目视前方，嘴角的笑轻柔美好。

我怔怔的看着她出神。

我很想告诉她，不用留了，这个位置早就是你的了，也只会是你的……

但最终我没有这么说，只是伸手摸摸她的头，坚定地说“好”。

心从未如此有力地跳动。

这样也好，等我变得更优秀了，才是向她表白的最好时机。现在的话，多享受一下小公主的占有欲也不错。

可我没想到错过这一次袒露心迹的机会，让我之后苦苦煎熬了好几年……那都是后话了。

总之，我马上就去了大学。

B市这个城市热血与梦想交织，压力和失败并存，忙碌的学习中，只有她每日的信息能给我安慰和动力。

大一过后，同寝的三个室友都陆陆续续谈起了恋爱。大二的下半个学期开始时，我有点意外地发现——全寝只有我一个单身的人了。

不过……我也不算真正的单身狗。

下铺的陈铭彦问我干嘛还不找一个，我怔了片刻，笑回：“女友在老家。”

“哟！”他一脸不怀好意，“还在读高中呢。”

“嗯。”

“可以呀，看你这形象，女友也是个大美人吧。”

“必须的。”我满心雀跃，但依旧面无表情。陈铭彦是个大嘴巴，立马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别人来问我，我也不否认。

“这下系里系外的姑娘们可要伤心喽，咱们秦大学神名草有主了。”

“哎哎，你认不认识漂亮的单身姑娘，推荐几个给我们呗，咱们兄弟几个还单着呢。”

“就是啊！秦烨衡你可别太小气。”

室友们起着哄，我面上不耐，却在心里偷乐。

这就是网上说的“和喜欢的人传绯闻超级爽”的感觉？

嗯，是挺爽的。

大二接近尾声时，我接到了于苡尔高考结束后的第一通电话。

我问她，考得怎么样，她笑回，还可以。语气中带了一点小傲娇。

我想问她有没有把握来B市读大学，但话到嘴边又没问。

这种问题，还是得当面聊——比较方便洗脑，嘿嘿。

而且我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对外宣扬了这么久的女朋友，还没真正和她表过白呢。

也是时候了。想想还挺……羞涩？

我在电话里告诉她，大概明天下午回去，她说她会在我家楼下等我，我心里暖暖的，说，好。

可第二天，航班竟然晚了。

更麻烦的是，我的手机半路不翼而飞，这样一来，我就不能通知于苡尔了。

幸亏同校的学姐刚好和我同一班飞机，而且她也是我老乡。我借了她的手机想给于苡尔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平时QQ微信用惯了，没记她电话号码。

“该登机了，到了那边再联系她也不迟，走吧。”学姐催我，我有点不安，但还是先上了飞机。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在Y市机场的大厅见到了学姐的男友。学姐冲过去扑进男友怀里，男生抱起她原地旋转了好几圈，周围一片友好的起哄声，还有人拿着手机偷拍。

我看着他们，嘴角浮上笑意——如果于苡尔在这，她也会这么扑过来吧。

以她那性子，估计还会当众亲我几口宣示主权。

胡思乱想之际，我突然发现学姐的男友走向我。

他在我面前站定，笑道：“你是昭雅的学弟吧，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可以，什么事？”我爽快答应。

他脸上的笑容有几分无奈：“我家里突然有急事不能送小昭了，能拜托你送她吗？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小事，放心交给我吧。”

我在出租车上等着学姐和男友依依不舍地分别，学姐上车后我问她去哪儿，先送她。

“我去我姑姑家，临安小区12幢302。”学姐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刚好就在我家楼上呢。”真巧。

学姐笑着说，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

回家途中，学姐开始聊起她和她男朋友。

她和她男朋友是在高中认识的，两个人做了三年同桌，高二的时候在一起。

昭雅学姐是个千金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她男朋友苏墨哲虽家境平平，但一直很优秀，也很努力，不论什么总是给她最好的。

加上上大学的时间，两个人在一起有四五年了吧，但依旧保持着初恋的热情。

我表示羡慕，昭雅却苦笑着摇摇头。

“可是，我爸爸依旧反对我们在一起，想结婚还是很遥远。”我很惊讶，昭雅又继续道，“爸爸对我另一半要求很高，他一直不满意墨哲的家庭。”

大户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可苏墨哲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白领，而且他母亲很早就不工作了，为人还比较贪财市侩，昭雅的父亲尤其不满这一点。

“我不太理解。”我皱眉道，“爱情归爱情，金钱归金钱。一个人的身世不能判定他的能力和未来，爱情，也不应该受到这些世俗的限制。”

“没错。”昭雅打断我，温文尔雅的脸上瞬间带上一层高傲的面纱，嘴角甚至还有丝轻蔑，“但是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苏墨哲和我的爱情不可否认，但爱情和结婚又不一样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归根结底两个人结婚是否合适，取决于两个人的家庭是否相配，而两个人的家庭是否相配，则由他们的经济情况和社会地位决定。”

我看着学姐，突然发现她有些陌生……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

我内心受到了震撼。

是啊，如果一个男人的身价远远不及女方家庭，又怎么能长久在一起？

昭雅学姐是大小姐，于苡尔——也是啊。

她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她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反对？思及此，我心跳一紧。

“物质是婚姻的基础，门当户对这种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墨哲没有富二代的标签，想得到我父亲的认可就只能自己努力创业。”昭雅叹了口气，又恢复成温柔学姐的模样，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失落，“墨哲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一直在开发自己的软件，但缺了一个信息专业的合伙人，项目还未能有实质性突破。他最近压力很大，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帮不上忙……”

我耳尖：“信息专业？我就是信息专业的，也能编程序。”

昭雅喜出望外，忙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她男友的团队，我没有一丝犹豫：“我可以试试。”

为了于苡尔，为了能够配得上她，为了给她一个有保障的未来，我都要拼一次。

在和学姐的交谈中，我们到了目的地。下车前，我从车窗向外望了几眼，静悄悄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轻轻叹了口气，我心头涌上无法压抑的失落。也对，都这么晚了，小公主不可能还等着。

她的耐心，一向不好。

我下车，帮学姐拿好行李，和她一起进了楼。

把学姐送到她姑姑家门口，她给了我一张她男友的名片：“你回去可以联系他。”

我一回家就在座机上拨通学姐给的号码，和苏墨哲聊起软件。

没想到我们还有很多不谋而合的想法，一聊就是三个多小时，还意犹未尽。

“烨衡啊，你明天早上来一趟h市吧，我带你了解一下团队和项目的进程。”电话那头的苏墨哲声音亢奋，我也差不多，“没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h市，认识了苏墨哲的团队成员，大家一起聊梦想，聊创意，分享在经济方面的理论和见解，全身心投入梦想与事业的感觉，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热血。

但等我当天深夜回到家，才猛然惊觉——回来后我就一直没有联系于苡尔!

糟了，她一定要生我气了。

我还没有重新买手机，连去h市用的都是妈妈闲置的手机，于苡尔也没法联系我啊。得赶紧向她解释。

对，还有表白。

我难熬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就起来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去花店买了束红玫瑰，直奔她家。

“什么，找我们小姐？”别墅门口的女管家看着我的阵势，似乎不知怎么开口。

我焦急道：“我知道她一定不想见我，但麻烦你帮我叫她出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女管家神色复杂。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晌，她缓缓开口：“可是我们小姐……去X港了。”

“什……”压抑着心尖的疼，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问，“X港，她去那里干什么？”

“上学。”

上学……去X港……

“她走了？”我艰难的问，嗓子好像梗着块什么东西，声音都变调了。

“对。”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离，大脑一片空白。活了20年，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无措和惶恐。

怎么会这样？

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多喜欢她。

没有告诉她，我准备创业了。

没有告诉她，我好想她。

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我真的没法接受。

“她什么时候走的？”我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声音。

“昨天早上。”

我脸色发白，无措地抓着玫瑰愣在原地。

这时，门内传来一个声音。

“是烨衡吗？进来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