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堵车了。

深夜的北京依旧车水马龙，可车内的两个沉默的男人却仿佛和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隔着泾渭分明的界限。

许焱晨把耳机的声音调到了最大，许承楠没有费劲去喊他，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看过来之后示意他摘下耳机。

“不要整天戴着，对耳朵不好。”

许焱晨没有回答，但还是把耳机放到了一边，默默注视了一会儿专心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许承楠之后突然开口，“你认识她。”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许承楠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半晌，他关掉了电脑，屏幕的光随着他的动作消失，复杂的目光也随之被隐藏在了黑暗中。

“你，觉得她怎么样？”

许焱晨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字的评价，“蠢。”

许承楠挑眉，“怎么说？”

许焱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扬起一个不算明显的弧度，“她问我是不是许焱晨，我说不是，然后她就对着照片去看剩下的六个人，呵，真是太蠢了，她居然不认识我——”

说到这里许焱晨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突然感觉了到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像洪水一样涌上心头。

“她居然，不认识我……”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

奇怪的生理反应让他的鼻子开始发酸，眼睛也突然变得又酸又烫。

“啪嗒”一声，手背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潮湿，许焱晨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一片晶莹，就像是有人在蓄意抽走他肺部的空气一样，他突然觉得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她怎么可以不认识我呢？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认识我？

她到底是谁？

“承楠哥……”

就连许焱晨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喊许承楠的时候脆弱得像一只迷途的小鹿。

许承楠按着他的肩膀给他擦去眼角的湿润，他不会安慰人，只会用最简短而有力的词句来让许焱晨安心。

“会好的。”

她是不记得你了，可至少你还能肆无忌惮地流泪。

可我呢？

我甚至连流泪的资格也没有。

心痛的感觉不会那么轻易的消失，但它却会像寒气一样侵入骨髓，虽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在潜伏期的时候却最多只会让人感觉到如同感冒一样的酸软无力。

许焱晨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可他还是需要一个答案。

“她是谁？”

“这个问题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因为，我没有资格告诉你。”

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许承楠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按下了接听键。

“承楠，你们到酒店了吗？”

一个年轻温柔却略显中气不足的女声在车载音响里响起，许承楠的语气也随之放缓，仿佛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还没有，路上有点堵。”

“焱晨呢？今天还好吧？”

许焱晨和许承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暂时略过刚才的那个话题，“我很好，雪霏姐放心。”

其实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仿佛只有每天都重复这样的一问一答才能让那个美丽却虚弱的女孩放心。

许承楠和陈雪霏又例行公事般地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之后却发现许焱晨正盯着手机屏幕满脸古怪。

“怎么了？”

许焱晨轻哼了一声，像是恼怒，又像是有趣。

他把手机递给许承楠，只见上面是乔希刚发的一条微博：【要张合照可真不容易@腾飞少年—许焱晨】，配图正是他们俩的一张高糊自拍和乔希手臂上的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