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洋现在是真的急了,听着顾老太太的喝问,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顾老太太,满脸纠结的说道:“母亲,皇城司的人都来了,再教训我就得去皇城司了。”
顾老太太倒是沉着冷静,拄着拐杖向前走,说道:“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顾正洋一怔,又焦急的道“什么话?母亲,到这个时候了,什么话应付了皇城司再说吧”
顾老太太眼见顾正洋又要走,恨铁不成钢的敲敲拐杖,说道:“快去拿账簿!”
顾正洋双眼猛的一睁,反应过来,又惊又喜的连声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顾正洋不顾其他,掉头匆匆跑向账房。
而这时,蔡攸带着大队的皇城司禁卫已经冲了进来,他环顾四周,怒声喝道:“给我围住宁远侯府,一个人不能走脱!宁远侯顾正洋,抗旨不尊,屡抗皇命,目无君上,罪不容赦!”
皇城司的禁卫如狼似虎的向里面冲,外面更是将宁远侯府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宁远侯府一片大乱,无数人惶恐的四处乱跑大叫。
顾家的女眷从内院出来,迅速聚集到顾老太太身旁,叽叽喳喳,哭喊一片。
“母亲这是怎么了啊”
顾正洋的正室,顾大娘子脸色苍白,惊恐无措的说道:“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城司怎么都来了?”
顾老太太看着一群女人,冷哼道:“慌什么!我还没死呢!”
顾老太太还是很有威望的,一声冷哼,一群女眷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是依旧惶惶不安。
这会儿,蔡攸带着人,直冲中堂奔来,身边的禁卫更快,看到人就控制,甚至是挨个屋子搜。
顾正洋从账房抱着一大箱子账簿,急匆匆迎了出来,急声道:“蔡指挥,蔡指挥慢来,慢来。”
蔡攸手握腰间佩刀,看着顾正洋就冷声道:“官家的旨意是勒令宁远侯府闭门思过,这不过一天,顾侯爷就去了齐国公府赴宴,还当众顶撞章相公!宁远侯,你这是一点没将官家的旨意当回事,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啊?!”
能摆平自然不用在意,摆不平那就是滔天大罪!
顾正洋不是官场新雏,当然明白,举着箱子说道:“蔡指挥,宁远侯府愿意捐纳所有家财给官家,请蔡指挥代为转交。”
宁远侯的话里意思很明白,这么多家财,你愿意给官家多少就多少,你从中拿多少就是多少。
蔡攸脸角动了下,盯着宁远侯手里的箱子。
这个箱子不大,但以他对宁远侯府的了解,这里面,起码有万亩良田,还有几十甚至数以百计的好铺子,各种古玩字画,绫罗绸缎以及现钱等等,总额会超过百万贯!
他随便克扣一点,就是数以万计!
但蔡攸转瞬就冷静下来,上前一步,沉声道:“宁远侯,你要明白一件事,现在是政事堂下令抄没宁远侯府,你要捐纳的也是给朝廷,这件事,与官家没有半点关系!”
顾正洋心里一惊,连忙说道:“是是,我失言了。蔡指挥,还请转交给章相公,我也想见官家当面请罪,请蔡指挥成全!”
顾正洋将箱子放到蔡攸脚下,而后跪地伏身说道。
顾正洋再没有半点侥幸了,老老实实跪着,脸上冷汗涔涔,心里惊惧如涛。
“晚了!”
蔡攸没有再看箱子,一挥手,说道:“羁押宁远侯府所有人,胆敢抗法,就地格杀!”
“是!”
皇城司禁卫大声应着,包围,抓人,抄家一套流程,畅如流水。
很快,所有女眷被羁押在后院,男子则被押于前院,一面审一边开始抄家,清理宁远侯府家财。
在这个时间里,宁远侯府外围满了人,甚至是已经传遍了开封城。
“这宁远侯刚刚被降爵,现在又被查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说是,官家的旨意上是要求宁远侯府闭门谢客,进行反省,但宁远侯非但没有,反而去了齐国公府赴宴,还跟章相公有了冲突”
“这,宁远侯这么大胆子的吗?视圣旨如无物啊”
“抗旨不尊这宁远侯胆子这么大吗?”
“嘘,我听说啊,他们只在乎太皇太后的懿旨,根本不在乎官家的”
“你这个消息已经不准了,我听说,是宁远侯插手朝政,惹怒了章相公,是章相公下令抄家的。”
“章相公?这宁远侯到底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不重要,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我看啊,是杀鸡儆猴”
齐国公府。
还在悠闲的与一群闺中密友喝茶的齐安郡主听到宁远侯被皇城司包围,神色惊变,失手打翻了手里的精致茶杯。
“郡主,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
“要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一群贵妇一脸关心的盯着齐安郡主,语气也是充满了忧色。
齐安郡主知道她们都是什么人,难得的微笑的擦了擦手,道:“一点小事情,不用担心,你们先喝茶,我去去就来。”
齐安郡主本站起来,径直离开客厅。
她刚刚出门,就急声道:“国公在哪里了?”
身边的婢女连忙说道:“国公一直在账房。”
齐安郡主脸色出现厌烦之色,快步赶向账房。
会客厅里。
一群勋爵贵妇,开始凑近低声议论。
“郡主,居然笑了,这还是第一次吧?”
“我听说,郡主去求见太皇太后被拒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怎么都没进去。”
“你们说也奇怪,中午章相公还来过,这齐国公府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是齐国公靠向了官家,疏远了太皇太后?”
“你这么认为的吗?我们家那位也是这样猜测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家的还在疑惑不解,原来这齐国公不声不响靠上了官家”
“这齐国公府是要飞黄腾达了吗?”
“他们家的世子齐衡今年也要应试吧?”
“齐家,这是真的要再次腾飞了”
一众人低声议论着,齐安郡主已经到了账房,赶走了所有人,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
齐安郡主冷着脸,看着翻阅账簿的齐国公,淡淡道:“宁远侯府被查封了。”
齐国公继续整理手里的账簿,说道:“宁远侯跳的太欢,开封府里有人自杀,朝廷要出气,还要我领头捐纳家财,这已经是在忍耐了。如果我明天还交不出去,就是下一个宁远侯府了。”
齐安郡主皱起眉头,语气越发厌恶,冷淡,道:“交出之后呢?你还是齐国公,我还是郡主吗?”
齐国公的手一顿,继续整理,道:“你要是不交,就是宁远侯的下场。”
齐安郡主见齐国公似乎已主意已定,面容愤怒,道:“我去见太皇太后,哪怕跪死在宫门外我也要见到!”
齐国公没有说话,齐安郡主他劝说不了,也阻止不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齐国公府还算平静,另一个的苏府却是鸡飞狗跳。
宁远侯府被查封的罪名是抗旨不尊,与宁远侯一样的苏府自然最为惊惧。
苏轼接到旨意当天就跑去城外,将宰相苏颂给请了回来,而今朝廷清算,他们苏家不是第一个,却会是第二个!
苏家一向不顺,但面临抄家还是第一次。